望着地上稀稀拉拉的数十枚铜板,李安侧头望向男人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道:“讲了半晌的江湖轶事,却只收取二十枚铜板,沽一壶最劣的酒,这人很有性格啊。”
一声呼唤打断了李安的思绪。
“安儿,吃饭了。”
李安循声望去,当即应了一声:“知道了。”说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向家中走去。
行至大门前,李安躬身向妇人行礼,道了声:“娘!”
妇人大约三十四五岁的年纪,未施粉黛,然而她的脸上却始终挂着慈母般的微笑,道:“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母子二人并肩向家中走去,穿过影壁,直奔厅堂。
饭菜早已备好,而李安却并未急于落座,而是前往一旁耳房的香案前,给已故的父亲上了三炷香。
李安上完香,沈氏将他招至近前,母子二人开始围坐在桌前吃晚饭。
席间,沈氏开口,嘱咐道:“明儿是第一天入职的日子,今日定要早些休息,莫要耽搁了正事才好。”
“母亲放心,儿子省得!”李安一脸郑重的点点头。
李氏先祖曾随太宗皇帝参加靖难之役,累功受封三等伯,先祖原姓刘,因有从龙之功,深受天子信重,被天子赐以国姓,继而又提领了锦衣卫指挥使之职。
然而李氏先祖受封的三等伯爵,并非世袭罔替,而是世袭递降。
李氏先祖功勋卓著,奈何家有不肖子孙,自第一代家主提领锦衣卫指挥使之后,李氏一族便一代不如一代,到了李安这一代,李氏已历九代,好好地爵位竟就这样被前几任家主给败没了,如今李安却也只在锦衣卫衙门里袭了一个试百户的中层职务。
幸而诸位先人还算有些良心,给李安母子在内城里留下了一套占地不小的院子,否则,母子二人便要沦落街头了。
导致李氏衰落的根本原因就在于李氏一族,俱是一脉单传,此等境遇,比之其他世族,自然少了不小的竞争力。
家族传至李安父亲这一代,李氏家族也曾迎来了复兴的曙光,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李安的父亲便是李忠,武艺不俗,行事果决,颇具才干,三十岁便官居指挥佥事之职,李忠武学天赋极佳,绝对堪称惊才绝艳之辈,若是稳扎稳打,未来成就必定不可限量,然而他却一心想着恢复家族荣光,做事难免急躁了些。
雍靖九年,时任指挥佥事的李忠轻敌冒进,独自追击朝廷钦犯,不幸身中埋伏,终因寡不敌众,而惨死于魔教奸人之手。
这一年,年仅三十五岁的李忠,其武道境界已然达到了令世人瞠目结舌的四品化神境。
李忠死后,沈氏与李安便成了孤儿寡母,好在家里在锦衣卫衙门尚有一份职位,倒也能勉强混口饭吃。
李安时年十五,已经到了承袭职位的年纪,明日便是前往衙门报道的日子。
晚饭过后,李安又陪母亲说了会话,见天色渐晚,便被沈氏打发回了自己房中。
李安躺在床上,怔怔的望着头顶的天梁,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自己已经穿越到当前时空整整一年光景,然而在这一年里,自己却一事无成,每日只有混吃等死的份儿。
李安前世是一名长跑运动员,三十岁生日那天,与朋友在一起庆祝生日,席间喝了些酒,酒后回家过马路时,迎面行来一辆货车,李安因一时躲闪不及,而葬送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穿越成为了一名年幼丧父且手无缚鸡之力的孤儿。
“唉!”想着当前世界的武道划分,又联想到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李安一脸无奈的轻叹一声。
大周立国一百五十年,传至第九帝,当朝天子乃是雍靖皇帝。
这是一个武道昌盛的世界,文武相同,皆分九品,文官这里不再细说,主要讲讲武道的划分。
武分九品,上、中、下,各三品,除此之外,还有超品,然而超品却并未被计算在其中,因为有史以来,达到超品,成就陆地神仙境界者,唯一人尔。
自那道人出现之前,世人皆以为一品已是陆地神仙,直到那位道人出现之后,世人方知,自己竟是井底之蛙了!
李安口中念叨着武道境界的划分,不禁面露苦涩,嗟叹道:“武分九品,而我却是无品!正应了李氏家族的传统:真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李安辗转反侧了良久,直至深夜,才渐渐进入了梦乡。
翌日!
李安起了一个大早,吃过母亲精心准备的早饭之后,便出了家门。
锦衣卫总部坐落于内城中,距帽儿胡同不到四里的路程,李安步行两刻钟,便来到了位于承天门外的锦衣卫总部门前。
抬眼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立在门前的一块石碑,石碑高达丈余,上书:锦衣卫指挥衙门,无关人等禁止入内。
抬头看向正门之上的匾额,上书: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
大门前有专人职守,见李安在此驻足,便主动上前询问。
一名身着武备常服,腰挎绣春刀的少年锦衣卫来到李安的面前,他左手按住刀柄,右手指了指一旁的石碑,肃声道:“闲杂人等,速速退去!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