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这是哪里话!”雷鸣愤然,“不瞒兄弟,我无睡意,岂独今夜!”
江陵长吁:“我虽不见雷大哥神色,但也察觉大哥似乎心事重重……咳……”
雷鸣江湖草莽,本是不拘小节,话至此处,内心再难平复,旋即道:“江兄弟,共难于此,我自信你……”
“啊……”江陵一怔,又即垂首,“大哥不弃……”
“花待撷,有我雷鸣活着一日,定要向你讨回血债!”青筋曝现,指节作响,雷鸣的愤恨深入骨血。
“愁杀看花人……”江陵扬首。花待撷以折扇为刃,使得出神入化,愁杀看花人,正是他的成名绝技。“……雷大哥所指是江北长空帮的花待撷?”
“长空帮?!”雷鸣双目赤红,几近歇斯底里,“他根本不配为人!”
江陵眉头微蹙:“雷大哥是长空帮的人……”
雷鸣此时只觉满腔怒血即要喷涌而出,“大哥在他最落魄最失意时,将他揽至长空帮,他方得纵享名誉荣华!”也不忌疼痛,一双铁拳狠狠砸在壁上,霎时鲜血淋漓,“花待撷,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奸佞小人!”
“雷大哥……”江陵一时竟是语涩词穷。
“只奈何我现在却不知为甚身陷灾狱……”雷鸣一声慨叹,将自身遭遇草草述来。
江陵听闻雷鸣与官军相遇时似乎略为讶异,随即自嘲笑道,“想来也罢,吾皇开国,虽谓盛世,可冤假错案,难道还少……雷大哥怕是被误认为了那与官军相斗的敌对势力,才会被擒至此处。”
雷鸣虽仍恨意难平,然而终究三日三夜心力交瘁,终是也觉体力不支,倾然坐倒:“你我同是天涯沦落,料来兄弟也是无辜……”
江陵眉头微凛,却是无措,苦笑一声:“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雷大哥与我萍水相逢,却坦诚相待,大哥为人,我十分钦佩,理应无所隐瞒……我实为寻人而来。”
“寻人?”雷鸣不明所以。
“嗯……”江陵语中苦涩,“我深入此间,受皮肉之苦,也不过是身不由己,忠人之事罢了。”
“啊!”雷鸣大吃一惊,“兄弟难道不曾想过,三司刑牢千百,这大狱进得来,却是出不去!”
江陵垂目:“雷大哥此言有理。却不知,当今圣上,已在弥留之际。”
雷鸣不明所以:“那又如何?”
“咳咳……”江陵一阵轻咳,后又续道:“圣上驾崩,新皇登基,为施恩名,定然大赦天下,足不出月余。”
雷鸣这才恍然大悟,长吁一声:“原来如此。”大哥曾说,天下一统,四海升平,八方来贺,武人便不问庙堂之事,可笑自己竟对如此大事毫未留意。念及任天长,雷鸣心中竟又是一阵悲从中来。
“那你兄弟现在人可循得?”雷鸣自转话题,皆为抑制内心的焦郁。
江陵摇首苦笑道:“仍不得一见。”
现下境况,雷鸣反而不再极力思索越狱之举。一个月,他愿等待,一个月,他愿蛰伏,只因他要在悲愤中获得更为强大的力量!雷鸣暗暗发誓,待他踏出这牢狱之时,便是花待撷绝命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