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翔一听,眉头就皱起来,连连摇头:&ot;甜甜快莫要想着做生意了,咱们没背景没能耐的,做什么生意?还是老老实实在家里呆著,田地里有我,甜甜有空帮着带带虎子,再有空去绣点什么挣点零钱就行了。&ot;
虎子,就是张蓉生的那个男孩的小名,村里头大名总要等到大些的时候再娶,现下就随意取个名字喊著。
靳甜甜见哥哥反对,不由得偃旗息鼓,耷拉着脑袋将帽子扣在头上,爬上牛车由著哥哥拉她回去。
一路无话,张飞眼神游移著。他与老实本分的女婿不一样,他年轻时就是个脾气暴躁喜好折腾的性子,这些年穷苦惯了,性子有所收敛,直到甜甜这丫头来。甜甜认得字,见识多,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丫头懂得这样多,而且还敢作敢为。
但他总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个丫头就像年幼时候的他,充满激情与莽撞。年幼时候的他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做事情没人管,听到最和善的话语,就是如今高翔这样的,我们没本事,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呆著。
张飞看看天边挂著的日头,再看看绿油油的稻田。如今的日子是越过越好,再不是他年幼时那般吃不饱饭的光景,大不了就是赔钱,哪怕甜甜没钱,他有,不够也不要紧,辛苦几年便又都回来了。
他咬咬牙抬起头:&ot;富贵,你从小就能干,编的那些的玩意儿大小树庄两个村子,没一个能比得过你的,如果拿出去卖,定能卖出好价钱。&ot;
高翔舍不得牛太累,自己没坐在车上,而是跟张飞两个并肩走。听到岳丈说话,他惊讶的抬起头,算是明白过来,岳丈的意思,是支持甜甜,他茫然问:&ot;可是……若是卖不出去呢?&ot;
&ot;卖不出去就卖不出去了,你是怕浪费那点稻草吗?&ot;
靳甜甜将帽子抬高,眼睛闪闪看着张飞,欢喜得如同个孩子——她本来就还是个孩子。
事情敲定之后,一家人便窝在一起编织各式各样的东西,先从小的编起,草帽,草鞋,外加一些逗弄孩子的小玩意。主要是高翔编,张飞则教家里其他人学。
李牧寒是学得最快的,又快又好,靳甜甜则不甚在行,一个草帽没编成,还把手给划伤了。张飞舍不得她那双会刺绣算账的手,觉得那是将来要成大事的,便不许她再编。张蓉与小乔是做惯活的,也不怕伤手,只用多学着怎么把那草梗隐藏进去,把手里头的草帽草鞋编得更好看些。
而一旁的邓芝,胳膊上绑着绳子连着摇篮,若虎子哭了她就拉两下,不哭她就继续学着编,没一会儿,竟编出一只栩栩如生的蜻蜓来,喜得她跳起来蹦,差点把摇篮给掀翻了。
这样编了几日,靳甜甜又带着李牧寒回到绣坊,只开了个小门,拿着箩筐,将草帽草鞋与玩意儿摆放在上面开始售卖了。
这里地段好,房屋赁钱贵,也没有谁会在这里开一个草帽铺子。不过靳甜甜是因为,左右房租也是亏的,草编买一点是一点,就当补贴这赁钱了。倒没想,才第二天,这些编织的物件就售卖一空,还有不少客人觉得不够,想要多买些草帽草鞋。更有那镇上的孩童觉得草编的蚱蜢甚是可爱,想要多买几只呢。
靳甜甜将铜板核算完,不免大喜过望,四个晚上大家齐心编织的东西,一共卖出去三钱银子,若生意当真能一直这样,她压根不用将铺子再盘出去了。
此时春耕最忙的时节已经过去,大家都有空编织,于是一早高翔与李牧寒就去采买稻草,回家大家齐心协力编织,再由高翔与李牧寒将编好的东西送去镇上,靳甜甜来售卖。即便这样,因着他们编织的东西品质好,还常常供不应求。
如此高翔觉得更有干劲了,常常晚上还点了灯编织。不过这会儿,轮到靳甜甜不乐意,她明言不论如何,身体才是第一要紧的,又做了规定,每人每日只许定量,不许多做。
高翔虽惋惜不能多挣银子,但还是肯听妹妹的话。因为挣了点钱,他便琢磨著,马上入夏了,草席蓑衣一类大件的东西,也可以编织著备起来。
于是等到大雨之前,靳家的商铺里头,又多了许多大小蓑衣,这些蓑衣有大小尺码,男女胖瘦不同,可以选择不同的尺码,比之从前见过的那种宽宽大大,男女穿得都差不多的蓑衣方便得多。而且高翔细心,蓑衣里外连草根毛刺都给打磨平滑,又舒适又便宜,很快便被抢购一空。
靳甜甜瞅著天象,估摸著梅雨时节将要到了,便加紧让大家伙先制蓑衣,只等著梅雨之前,能好好的再挣一笔。
夕阳西下,靳甜甜欢欢喜喜将铺子门锁好,揣著今日挣得铜板往家里赶。一边走一边想,如今的日子,虽然不如在侯府那样轻松,不需要操心银钱,但胜在自由。而且看着大家齐心协力,凭借个人的努力挣来的银钱,这种快意,在侯府可是感觉不到的。
不过,还没等夜幕彻底降下去,一个岁的孩童急急赶到小树庄,气喘吁吁喊著:&ot;靳家姑姑且快去镇上吧,你家铺子,着火啦!&ot;
张飞一家刚刚吃完晚饭,正围坐在一起编织蓑衣,畅想着将来的好日子。那孩童的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得屋里的几人都没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