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氏听了,就哼了一声,笑道:“真是奇怪。我收不收干女儿,与你有什么干系?”
柳氏听了,也就道:“是与我没干系。但她到底是亲戚,与咱们家的事,横竖一点子也不要扯进来的。若我发现有什么不妥,只管来问你的!”
洪氏不想和她多罗嗦,因问:“你到底要与我说什么?我身边的事儿还多着呢!”
柳氏就道:“好。我知道这几年,府里都是你管家。如今,老太太不在了,墨染的病儿也好了。你若是识趣的话,就该将这理家的权儿,交还给墨染才是!”
洪氏一听,就冷冷一笑:“大姑娘,你以为我愿意掌管么?这里里外外的,一堆子的事!我巴不得不理呢!真正,这些我都受够了!每到年底儿,我只忙得吃不上饭的!”
“那好。既如此,就将痛快将那些账本交出来吧!“柳氏本以为,与洪氏说这些,是一件缠磨的事儿。不想洪氏说得竟是这样干脆,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洪氏这样说,不过是想故意吊一吊柳氏的胃口,且听她怎么说。见柳氏一副松缓的样子,洪氏方又叹气道:“只是,纵然我不愿意,到底推脱不得!”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柳氏心里一阵低沉。
“大姑娘,老太太虽不在了,但她死前几日,到底嘱咐了我的,说她要不在了,只管还叫我继续理家的!”
柳氏听了,心里只迟疑,因问:“老太太果然这样说么?”
“是!老太太果然这样说!当日,我也是不信的!你是知道的,我这入了府里,也二十多年的了。但老太太总是不待见我。不想到了最后,老太太却又这样起来!”洪氏故意感叹。
柳氏就道:“口说无凭,我心里自然不信!”
洪氏就道:“口说自然无凭,我既敢这样说,自然是因为我有确实的凭据!”洪氏就要当着柳氏的面儿,将怀中揣着的那张她强按了老太太的手指印儿的遗嘱拿出来。但洪氏到底是个谨慎的人,如今这房里只有自己和柳氏两个人,且柳氏又生的比她高壮,若她见了,心里生了气,弄了怒,一把将遗嘱撕扯过来捏碎了,也未可知。洪氏觉得此时拿出来,时机并不好,因就忍道:“这会儿我也并不愿意拿出来。”
柳氏心里轻视她,听了就道:“柳氏,你少和我装神弄鬼的。老太太不在了,墨染掌家,是最自然不过的事儿!你别和我使什么幺蛾子!若果有此念,我劝你早些打消!”
柳氏一心等墨染过来,就不怎么想和洪氏说话了。这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洪氏在这里,也觉浑身不自在。只是,这一时之间,她却是未想出该怎么对付柳氏。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吧。
洪氏就道:“我知道,你是高贵的柳家大小姐,王家的贵夫人!我算什么!从来你都是天上的云,我是地下的泥!也罢,你好生歇息吧,我不过过来瞧一瞧你,堵住那些爱嚼舌根人的嘴儿罢了!”
洪氏说完,一扭腰,果然就走了。
柳氏也不理她,她一心要等墨染过来,好将心头那桩压了二十三年的密事告诉侄儿。无奈,墨染因事多,竟是不能分身,只得托赵管家过来回,说只管到了晚上用晚膳,在好生与姑妈盘桓。
柳氏见了,只得将墨色的月牙形玉玦好生收起,藏在袖子里,到了晚上再拿与墨染瞧,告诉他个来龙去脉。
到了晚间时分,墨染便在大厅设宴,招待姑妈和表弟瑞安。洪氏心里有气,自然是推脱不来。柳府正厅虽大,但此间吃饭的,除了墨染秋漪二人,也就柳氏和她儿子瑞安,再一个就是青城相陪。
柳氏无心吃饭,见了墨染,就道:“再等五天,老太太就下葬了。这些时日,你们都辛苦了。”柳氏说着,又看了秋漪一眼,说道:“秋漪,我知道你嫁入府里,也数个月了。想着府里的诸多规矩,你该都习惯了吧。”
晌午时分,青城见母亲见过姑妈回来,脸上只是说不出的阴闷,因知二人必然说了一点不对付的话。青城便安慰洪氏道:“娘,你又来了!”
“我怎么了?”难不成,娘受了她的气,还总得要藏着掖着不成?”
青城就叹:“那又怎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姑妈就是那样一个人!真正,那心肠是十分之好的!”
洪氏听了,嗤之以鼻,因道:“你懂什么?你娘活了多少岁了,难道不比你会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