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听了,便又道:“提出纳妾一事,虽不是墨染的意思,但我一心为他主张,想他回来了知道了,也会答应的。所以,我叫你来,无非是想把这个意思,先告诉你。你且做个准备。”
秋漪就默然问:“姑妈既热心张罗,想必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了吧?”
柳氏就道:“合不合适的,再等墨染回来定夺。不过,我和你姨娘已看中了一个人。这个人你也认得,如今就在你的屋子里伺候着!”
秋漪一听,想了一想,方失声问:“姑妈,您说的,莫非是随喜?”
柳氏就笑:“自然就是她了。她是伺候过老太太的,老太太生前也说过要将她送了给墨染的,只是因墨染一直生病耽搁下了。她是老人,熟门熟手儿的,有她在墨染身边,想你也更放心。”
秋漪听了,叹了几叹,也不想再问什么了。随喜本就对墨染存了女儿之意,她也是知道的。如果——墨染真喜欢她的话,那么自己也真要成人之美。
“姑妈,那么我知道了。若无别的事,我能先走一步吗?”秋漪忍者心里的波澜,只装作平静问她。
柳氏见她这样一副态度,便问:“秋漪,你的意思呢?”
秋漪就苦笑:“都这样了,姑妈且不必问我了。”
“如何不问你?到底,你是墨染的正室。我可不想叫墨染说我怠慢了你。”
秋漪就道:“此事,但凭姑妈自己决定吧。我并不能说什么!”
柳氏一听这话,就放下手里的茶碗,皱起眉头,对她道:“就是这样矫情!好歹你说上几句,真正我就为难你么?”
秋漪就叹:“我不是矫情。我的意思,姑妈还不明白么?我身份低微,资质平庸。墨染想做什么,便可做什么。我一概不说什么的!有朝一日,若墨染恢复了记忆了,厌弃了我的,要送我出去,我也是无二话的!”
柳氏听了,心里倒疑惑了。她站了起来,前前后后地看了她几眼,方道:“白秋漪,你心里当真这样想的?”
“姑妈,这是我的心里话,并非矫情!”
柳氏就又问:“你,当真愿意主动离开墨染?”柳氏心想:若她真愿意,自己也可少费这许多的周折。“白秋漪,我希望你不是信口雌黄。墨染早不是之前病怏怏的身子,他生的玉树临风的好容貌。柳家又这样大的家世身家。你真的愿意卸下少奶奶的身份,去过你从前的日子?”
秋漪听了,就淡淡一笑,与她道:“富贵于我如浮云。我取的是心境。若柳府让我呆得不快乐,我为什么不走呢?鸡鸭鱼肉是一日,咸菜豆腐也是一日。若顿顿吃大鱼大肉,可心里却半点不开心,又有什么意思呢?”
“好。白秋漪,你的话我记住了。若有一日,你只想赖在这府里,半步不想离开。可不要怪我将这些泄了出来!”
秋漪听了,就抬起眼儿道:“此话,我可以对天发誓。”
“好。你如此爽快,到底是令我意外又欣喜。”柳氏见她答得痛快,便又对她道:“真正,我也不是一心想要为难你!实在是,墨染的身边,决计不能只有一个妻室。你这样的,想时间长了,也不宜做他的正配!墨染现在是不懂,且又记不得从前,若他什么都想起来了,也会明白这个理儿的!”
柳氏见秋漪如此好对付,心里更是舒缓,因就挥了挥手道:“好了,我有点累了。这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无事就下去吧!”
秋漪听了,就木然道:“那我下了!”她迈着沉重的腿,待要一步一步地出去。就听里头又传来洪氏的声音:“秋漪,好歹别将我同你说的,泄露给墨染知道!若我听出了一点什么,可是不饶过你去!”
秋漪只得又转过身来,对柳氏道:“我知道了!”她闷闷地出了静心苑。这洪氏一向和自己不睦,自己却又成了姑妈柳氏的眼中钉。不日之后,随喜就会开脸做墨染的姨娘。秋漪心里,真的是受不住了。与其呆得郁闷,不如趁此就出了府里,远远地走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