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他们说要在底楼用饭,这面上就有些不大殷勤。因底楼的饭食,价钱儿是最低的。掌柜的只是打发了一个跑堂的过来询问。
墨染也就入了包厢,坐下点了几样家常小菜。青城见大哥吃得这样素淡,就问:“大哥,你喝了那么多年的药,如今很该吃些荤腥的东西补一补!”
墨染听了,就摇头道说道:“不用。其实,吃些清淡的,反胜过那些荤腥的。”墨染因又示意青城,请他自点。瑞安见了,就问:“表哥,有一日,我听表嫂说起,她与饮食上只是清淡。看来,表嫂这是影响了表哥了。”
墨染听了,便与瑞安微微一笑,说道:“我也不知道。但如今与我而言,吃五谷杂粮和鸡鸭鱼肉,都不过一样。只要不饿着就行。”
瑞安听了,更是点头:“表哥,听你这话,倒像是在参禅悟道。”
“悟道?”墨染听了这话,却是若有所思了起来。因就真挚对瑞安青城二人道:“其实,我并不知道为何物?只是那几日,我和秋漪落入那幽绝的深谷,每日里以野菜野果为食,只觉得有朝一日,若能吃上一顿简陋的米饭咸菜,就已经满意之极了。现在想来,我这些改变,大抵就是在那谷中养成的。”
想着和秋漪在深谷中的那几日,墨染的嘴角不禁就露出一丝微笑。
瑞安觉察到了。因就对小二道:“小二,且再给我们来一盘窝头。”
“窝头?”小二听了,就张着口道:“客官,本店不售窝头。客官要吃,只需揣几文钱去观前大街上去买。”
小二的口里,已然带了讥讽之意。心想:这几个客人,穿得倒是人模人样,看着仪表堂堂的,却原来都是个绣花的枕头,看看还中,口袋里却掏不出几个钱的。
青城听了这些话,心里更是不悦了。他便做主,点了几样荤菜,又对着跑堂的道:“我们几个吃饭,可是喜欢听姑娘唱小曲儿的。”青城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稳稳当当放在了桌子上,对那小二道:“去,赶紧去给爷将你们阁里最出挑的姑娘,给我叫来!大爷我今儿个要听曲!”
小二见了白花花的银子,眼睛就不禁放光,知道自己小看了人。因就对青城变了个脸,唯唯诺诺道:“小的这就去给大爷请!只是,唱曲儿的姑娘都在楼上呆着,轻易是不下楼的!大爷若要听曲儿,只怕还要等上一个时辰!”
青城听了,口中更冷冷一笑,又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与小儿道:“我还不信,这年头没有银子办不了的事!”
小二又见了一锭银子,口里就结巴起来了。他结结巴巴道:“大爷,不是小的不想去请。实在是楼里上下唱曲儿的姑娘,她们不算是荟萃阁的正人,一个一个都是自由之身!纵她们有空,可若心里不愿,或者身上又有哪里不舒服了,说唱就不唱了的。小的也拿捏不住!但小的到底愿去问一问!”
那小二说着,飞快地拿过银子,就上了楼去找正得空闲的姑娘了。瑞安见了,方对青城道:“真正,今儿个是我做东,却偏要你掏钱!不过,我却不知你原来是这样的大方!”瑞安说着,便又朝墨染一笑。
墨染就道:“青城,与这些地方,向来是熟悉不过的。”
青城见大哥揶揄,就也笑:“这些,大哥是如何知道的?想来,你终年都不出府邸半步的。这个耳报神却又是谁?”
墨染就道:“只要我想知道,总是有人告诉我。”
青城就笑:“大哥,听你这话,你哪里还像个失了忆的人呢?大哥,你不要被赵管家骗了,其实我在家里,是最正经不过的人,从早到晚都是规规矩矩地读着书的!”
墨染听了,就道:“是么?我虽记不得从前,但只第一眼见你,就知你是个潇洒落拓不羁的人。我自信我不会看错的人。”
青城听了,还想再诳骗墨染。瑞安见了,就在旁道:“青城,好了,表哥记忆未恢复,你别尽逗他开心了!”
墨染听了,还是淡淡一笑。
话音刚落,另一个小二也就托了个盘子,将盘中的菜肴一样一样地摆放在了桌上。瑞安给墨染和青城各自倒了一杯酒,方道:“我们兄弟三人,还只数年前聚过一次。那时,表哥不是躺着就是睡着,也不吃什么东西,更不用说咱们一起来外头吃饭。可如今,到底是不一样了。来,我王瑞安敬二位表哥一杯!”
瑞安说着,便又将一个杯子斟满了酒,一仰脖子,喝了个干净。墨染和青城见了,便也举杯喝了。墨染就笑:“瑞安,听你这样说,真正我心里也高兴。”
青城就道:“到底,与小时的事,大哥一点不记得了。若记得了,咱们聊一聊那些小时候的趣事,真正也是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