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柱见他说了半天也没有回答玄圭的问题,忙道:“大哥说得没错!我听张家的人说,你们的名单刚送到县衙,那些大户人家就千方百计地打听清楚了,托了媒婆去说亲呢!不是我们攀上张家,是张家主动派了媒人来说亲的。”
玄圭暗道一声好险!若非皇上有旨,退役女官和宫女的婚事自主,那是不是自己一回家,就有一桩婚事等着自己了?又想:这样的情形,皇上和娘娘是不是早料到了,皇上才会下那样的旨意?!心里的感动又增加了一层。
于得福的脸上也笑成了一朵菊花。
到了灵兴镇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来不及赶回家中。玄圭等人就借住在了镇上一个亲戚家里。论关系的话,玄圭得叫那家的家主一声族叔。
于族叔对玄圭一家十分礼遇,特地准备了好酒好菜,给玄圭接风洗尘。
小门小户招待客人,通常是男客们在堂屋里喝酒,女眷和孩子在厨房里另摆一桌。
如今被接风的是一名年青女子,几个大老爷们又很好奇玄圭在宫中的生活和经历,不想把玄圭弄到厨房去吃饭。可让她与男客们混在一桌似也不妥,便从权:在堂屋里摆了两桌酒,男客一桌,女眷一桌。
三杯酒下肚,大家便问起了玄圭在宫中的生活。玄圭拣能说的,给大家吹嘘了一下。
“皇上长什么样子?皇后娘娘又长什么样子?”
玄圭便道:“皇上英武不凡,皇后娘娘既美貌又和气。”皇上皇后具体长什么样子,她却一个字也不说了!
“你在皇上身边侍候过吗?”
玄圭:“没有!我是在娘娘身边侍候的。”她直接省略了具体侍候了多久的时间。
“侍候娘娘要做些什么呀?”
玄圭:“娘娘身边侍候的人可多了。我就给娘娘端茶递水而已,别的事有别的宫女做!”
于家众人感叹皇家的排场。于族叔便卖弄自己的见识:“我听说大户人家之中,一概如此!端茶递水的,专管端茶递水;管梳头的,专管梳头;分毫也不得错乱的!”
于大柱便说:“怪不得宫里要征选那么多宫女入宫呢!可有专管倒夜壶的?”
于族叔的大儿子跟他颇熟,笑骂道:“便是专管给皇后娘娘倒夜壶的,身份也比你家那丫头片子贵重!”
玄圭继续笑而不语,并不打算告诉他们:娘娘的浴室里有抽水马桶,并不需要人倒夜壶的!
众人又说笑了一阵,于族叔摇头笑道:“有一件事情,我没有想明白:宫中花那么多银子、那么多年时间栽培你们这些宫女,为何年满二十就都放出宫来?皇上这笔账,算得不够精啊!”
玄圭笑而不语。对于这个问题,虽然她早已心有猜测,但既然只是自己的猜测,不是皇后娘娘的明旨训示,她便不能说出来。
于婶子便说:“正是呢!我记得当年征选宫女,是征选六岁到九岁的。历来选宫女,就没有选过年纪这么小的!当时还有人嚼舌根说:莫非皇家也喜欢养童养媳?万万想不到,二丫这么早就被放出宫了!皇后娘娘是不想你们误了终身吧?”
玄圭微笑:“正是呢!”
第二天,玄圭回到于家庄以后,家里的老老小小和亲戚朋友都到庄口来迎接她,族拥着她回到了家里。让玄圭很开心的是:她娘身体还挺好。
已经出嫁的大丫也带着男人和孩子回来了,玄圭问她:“你过得好吗?”
大丫有些得意地对玄圭说:“我婆婆原还嫌我娘家穷,嫁妆太简薄了,整天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不是打就是骂。可自从知道你做了女官,今年就要回乡的消息,再没动过我一根手指头,也不怎么骂我了!”
玄圭有些无语:大姐的追求这么低?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免得挑动了大丫心中的不满和不足,平白增添些烦恼。
她道:“那就好!三丫嫁的是什么人?怎么今天没有回娘家来?之前问爹和大哥二哥,他们都是支支吾吾的!”
大丫的脸色沉了下来,她抓住了玄圭手,神情中带着两分乞求:“二妹,你要是做得到,就帮帮三丫吧!”
玄圭神情一凝:“三丫怎么了?”
大丫道:“你走了几年后,爹大病了一场,家里实在没钱了!娘就把三丫卖给了县城里的一个大户人家做丫环。前年的时候,三丫不知怎么的,得罪了那家少奶奶,被那家的少奶奶嫁给了一个烂酒鬼。去年爹和大哥二哥去看了看三丫,说三丫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