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榻上坐着的洛亦楚见君黎动作,一怔皱眉,“你这是做什么?起来!”
君黎垂头,没有遵命的意思,只是重复了一遍自己方才说的话,“主子让属下去查沐姑娘与三爷之间的过往,以及沐姑娘的来历……主子可是决定了,要从三爷手中夺回王妃?”
洛亦楚倏地眯眼,愣怔了片刻,转头看向门外,言语虚浮却又异常坚毅,“不是夺,是接。何况,你也称她是王妃。我再大度,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妻子被他人照顾着吧!”
君黎眉峰紧拧,黑眸闪过一抹忧虑,“可他不是别人,是三爷……”
“是,他不是别人,他是我的弟弟。可她,却是我洛亦楚名正言顺的妻,拜了天地、入了宗祠的妃啊!”洛亦楚从软榻上起身,缓步走到窗边,仰头去看满天的飞雪,“君黎,我不是没有犹豫过,可她,毕竟是我的女人!”
君黎垂下头,不再言语。
他又何尝不知道那个人是他的,只是如今那个人已经完全忘记了他,曾经那样的痛苦记忆,她若真的找回来,又真的能如原来一样一心一意的对他吗?
转头,去看窗前那抹看上去甚是孤寂的背影。
曾几何时,他是那个意气风发,行事果决,一心为了天下一统而奋斗的少年。曾几何时,他无旁骛的心多了牵绊,染了风尘。
“起来吧,说说看,你去查,都查到了些什么?秋亦辰又是怎么说的?”
突然,那个高大的背影徐徐转过身来,目光充满好奇,君黎闻言一愣,对上那双深邃如上古寒潭般的眸子,起身站稳道,“王妃是五月中旬在靖国边境遇上三爷和秋亦辰的,秋亦辰说,当时他和旧病复发的三爷正要去岳城治病,恰好碰见王妃被四个大汉围追,秋亦辰就出手救了王妃。因为王妃说是同去岳城找亲人,看是同路,就将王妃也带上了。只是秋亦辰还说,王妃似乎一早就认识了三爷,还唤三爷……”说到这里,君黎略微一顿,抬眸去看洛亦楚的眼睛,果然见那双深邃的眼突然变得幽深起来,更蓄积起一些莫名的东西。
“唤他什么?”
“唤三爷‘宇’。”
“咳咳咳……”君黎话刚落,洛亦楚突然猛地咳嗽起来,像是受了什么大的刺激,口中呢喃道:“原来是他!竟然是他……”
君黎一惊,一步跨到洛亦楚跟前,急忙扶住猛烈咳嗽,身子摇晃的人,“主子,你没事吧?”
躬着身子咳嗽不止的洛亦楚伸手止住君黎的问,口中不断重复着那句‘原来是他’,只因为气息不稳,听不明白他到底说了什么。
只是那话音苍凉凄绝,听的君黎浑身发颤,疑惑追问:“主子,他是谁?”
“她口中的宇,原来是恒,竟然是恒,怎么会是恒……咳……”洛亦楚说着,一口血吐出来,当即便晕了过去。
君黎不解洛亦楚话中玄妙,只以为洛亦楚是忧心过度,疲累所致,快速将他抱到床上,盖了被子后急忙召唤佩蓝来看着,他快马去贤王府,找吴天恒。
可于洛亦楚而言,这又岂止是疲累啊。
当初他娶楚清璃,不过是因为她是阴婴。虽然知道她心有所属,却不知那人究竟是谁。
后来黑焰潭一事,机缘之下,他知道了她唤那个人‘宇’。又从她要自杀后的呓语推测那人估摸着已经死了,后来在灵州,他便用恒送来的药,将她过去的记忆全部抹去了。
后来的后来,他也就莫名其妙的喜欢上她了,就更加不会允许那个宇存在。
可是,谁又能知道,那个被她唤称‘宇’的人会是恒呢?
当真是天意弄人,若是如此,岂不是他害了他们分离,更险些要了她的命?!
难怪萧哲说他们已然认识很久,比他认得她还要久……
因为洛亦楚伤病,萧哲从皇宫出来,便直接让车架改道楚王府了。顺带他还带了些折子来,也好帮着那人处理处理。
只是他刚到书房,便碰上替洛亦楚把完脉、写了药单,正要去配药慕宇,不由一惊,“他的情况不好?”
慕宇沉重的点了点头,“急火攻心,二哥心里有事,我没别的办法,只能用药物压制了。你与他最近,想办法让他自己放开,不然这次,很难好!”
萧哲别过慕宇,急忙去里屋看病人,只见他眉头紧锁,面色很是挣扎,倒像是遇到了什么极其悔恨却又无能无力的事。
转头去看君黎,“之前他都做了些什么?可是见了什么人?”
君黎拧眉,将之前的事说了一遍。
萧哲听完也拧紧了眉峰,深深望住床上的人,‘原来是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正巧,这时慕宇进屋,神色却比方才轻松许多,他道:“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他尽快好起来。”
君黎一惊,急问:“什么办法?”
萧哲也望来,疑惑不解。
慕宇看了床上眉眼不动的人一眼,“拿去烦扰他的记忆。”
“不行。”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