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柯心中琢磨,脚步未停,吴戟为何要寻她?
到了近前,许是那人听闻身后有声音,便转身来看。
云柯一惊,迅疾垂头行礼:“儿媳给父皇请安!”
“快快起来!”吴戟见云柯垂首,被皱纹眼皮紧紧压着的一双深邃的眼中装满心疼和宠爱:“来来来,清璃丫头过来,陪我坐坐。”
云柯又是一惊,眼睫微颤之下,抬头看向吴戟手指的他对面的位置,而这时她才看清,吴戟身前的桌子上,放着一盘棋。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呀!”吴戟看着有些发愣的云柯,再一次微笑着道:“陪我下盘棋吧!”
而这时的云柯,才反应过来吴戟对自己的称谓,竟然是我!
云柯自问,她虽读书不多,对基本仪礼还是懂的。一国之君竟然去掉寡人自称我,那可是对最亲密最重要的人才会用的。
云柯心尖微颤,想起楚清璃身份,不过是一国公主而已,何能让一国之主自称我?然纵使心中如此想,她却只是微笑点头,按着吴戟所指的位置,坐下。
“儿媳谢过父皇!”
“你这丫头,礼数周全的很。今日我叫你来,便没想着用国主的身份,现在我们就是普通父女,坐在一起下下棋,喝喝茶,聊聊天。知道吗?”吴戟见云柯拘束紧张,便开口宽慰。
云柯抬眸看一眼吴戟,随即乖巧一笑,垂下头礼敬道:“阿璃明白!”
“这就对了嘛!哈哈…”吴戟大笑着点头,原本疲惫的脸这一刻竟然异常精神,可他突然又停住笑,深邃的目光紧紧盯着云柯:“清璃丫头,父皇一直有件事弄不明白,你可愿意为父皇解惑?”
云柯抬眸对上吴戟锐利有些逼人的眼,心尖一跳:“父皇请问,阿璃必定知无不言!”
吴戟勾唇一笑,看着棋盘半响,伸手落下一黑子,才道:“你能告诉父皇,在新婚之夜你为何要走?”
云柯刚拿起一白子,正在思考吴戟要如何走,却冷不防的听到吴戟这一句,心尖猛跳。
她抬眸去看吴戟,只见对方松散的皮肤上挂满慈爱的笑,盯着棋盘的双眼却锐利无比。浑身轻颤之际,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正待她想随便说说混过去时,吴戟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随即淡淡道:“你不要告诉我你只是想试试楚王对你的感情!就算我老了,可对真假说辞,还是能判断的!”
吴戟柔和却不容抗拒强势的话方落,云柯再也无法坐的安分,她未来得及思考便从凳子上滑到地上跪下:“都是儿媳的错,是儿媳不懂事,还请父皇责罚!”
心中扉腹:你个洛亦楚,我为什么要走?还不是因为你手起刀落,骗人之后又抛弃投湖。你倒好,把所有责任推到了我身上,还说我为了证明你对我的爱?
云柯在心中轻嘲冷哼,秀眉紧拧,凤眸划过一抹厌弃的责备与计较。
“快起来,我刚才不是说了嘛,今日你我就是随意聊聊,你看你这丫头!快起来!”说着,吴戟竟然起身来扶云柯。
云柯眼睫一颤,在吴戟还没碰到她时急忙起身坐好。
吴戟伸手落空,深邃的眼中一抹暗光划过,随即他回到石凳上坐好,再次看着云柯,慈爱无限:“好了好了,既然你也这么说,父皇不问你便是。不过清璃呀,你该知道,当初我之所以没有将你送回大姜,而是让你留在吴国与麟儿成婚,并让麟儿终身不得休弃。父皇是觉得清璃娴雅端庄,有一国之母的风范,能成为麟儿的贤内助。是可以帮他、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的去做一番大事的人,可非一个将麟儿往不归路上带的小女子呀!就算现在麟儿的身份是洛亦楚,人没变,那道口谕就还作数,可凡事却也有例外……清璃,你可明白?”
云柯秀眉不由再次皱起,吴戟的意思她懂,儿女情长终究是霸业路上的绊脚石,她只是他前进的助力,而非阻力。一旦助力成了阻力,她的存在便再无任何意义价值。她抬眸,回看吴戟深邃而冰寒的眸子:“父皇的话,儿媳必当谨记不忘!”
“谨记呀?”吴戟轻声咀嚼这三个字,语调疑惑轻佻,似对这三个字很不满意。
“儿媳明白,儿媳保证,绝不再犯!”云柯会意,立刻垂首答应,小巧精致的脸颊已然苍白,桌子下的手紧紧握成拳,指甲嵌入肉里半分,她不觉疼,只觉心口憋闷。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吴戟这才收回眼神,悠然的点了点头,对着云柯一指已然开始落子的棋盘:“清璃,该你了!”
云柯一怔,抬头,随意落下一白子,吴戟爽朗一笑,从棋盘上捡起数颗白子,继而开心道:“清璃丫头,下棋可不能分心呀!”
“清璃记住了……”
“清璃丫头可还记得聚贤宴答应父皇的事?中途虽因公事不得已未曾入宫,今日又非约定时间,不过清璃就勉为其难,再为父皇做个蛋糕吧!”
吴戟抬眸,褶皱眼皮下的眼睛异常光彩。
云柯又在扉腹吴戟笑面虎,话真多,不想吴戟立马又扔来了一句什么蛋糕,她猛地抬头,茫然一片:“什么蛋糕?”
正在这时,一声细长而尖锐的声音从花丛中传来:“楚王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