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八岁那年,朱苦儿就劳累过度,得了劳伤。
这病在朱家是治不了的,因为没有钱。
但是他还死不了,因为这病只是令人不能干活,却不是要人的命。
穷人家最怕的就是这样了,一个痨病鬼拖着一个八岁的小孩子,这样的日子想想就令人难过。
因此,白河的童年在八岁那年戛然而止,在那之前,他是个偶尔可以撒娇,请求父亲买一串糖葫芦的小孩子。
在那之后,在他养父朱苦儿倒下去的那一瞬间,他就变成了一个成年人。
是的,八岁的成年人。
他必须用自己稚嫩的肩膀挑起两个人的生活。
好在白河终究和白河有着莫名的缘分,他的水性天生就好,对水有着莫名亲切的感觉。
靠着这一点,他在白河中摸些鱼虾,也能勉强够父子二人糊口。
再大一点,到了十岁,码头上力帮的帮主马扈有一次路过白河家中,和朱苦儿聊了几句天,便道:“白河这孩子也能顶事了,就跟着我去码头上干活吧。
好歹能挣点钱治你的病。”
就这样,白河子承父业,成了清水湾码头上年纪最小的力夫。
“白河,快来,把这一船小麦卸了。”
工头马旺叫道。
“得咧,这就来。”
白河捶了捶自己酸痛的腰,感觉整个背都是木的,不过还是赶紧回答道。
“快点!”
马旺又叫了几个人的名字,催促道。
白河个子矮,腰背又痛,走不快,落到了最后。马旺毫不客气的一鞭子抽下来,抽到白河脸上。
白河脸上顿时出现一条长长的红印,火辣辣的痛得钻心。
“叫你走快点,第一个点你的名,你却故意走到最后,是不是不服我管?”
马旺怒气冲冲,手中鞭子在空气中虚劈一下,“啪”,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炸裂般的声音。
白河怒气从脚底板升起,走到丹田之时就自动熄灭了。
马旺是力帮帮主马扈的堂弟,嫡亲的亲信。得罪了他就和得罪了马扈是一样的。
而力帮纠结了一帮武夫打仔,对手下的力夫生杀予夺,得罪了马旺,说不定就要被活活打死,然后扔进河中。
被鱼虾啃食,死也不能安宁。
他白河得罪不起马旺。
“我服,我怎么会不服马大爷您的管教呢,我时刻都念着您的好,上次去大佛寺上香时我还为您向佛爷祈福来着呢。
我是没有钱,要不然呐,我就在我家中为您立一个长生牌位。
我今天走到最后不是我偷懒,实在是我腰酸背痛,浑身无力啊,我寻思着我这是病了。
因此才惹您生气,实在是不该。
不过求您老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我这一回,我时刻记着您的好。”
白河点头哈腰,说着令自己恶心反胃的话,谄媚道。
“哈哈哈。”
白河这段话让马旺听得高兴了,便道:“你小子还算是有心。
算了,这回就不惩罚你了,赶紧去干活,每人都还有五十包,扛完了就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