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重生后她第一次在君易清说“不”字,也是第一次用这么淡然的态度。
君易清怔了怔,然后笑道:“莫非你以为我王府养不起你一个小小女子吗?”
爱羊的心“咚咚咚”跳得厉害,好半天才微张着嘴看着他,双目里满是不可置信!
这是一种承诺吗?是她必然会嫁入王府的承诺吗?
“这么惊讶?”君易清用手指触了触她长长的睫毛,嘴角勾起一个笑容:“你心悦于我,我又心悦于你,让你入府不是应该的吗?”
他的态度太过随意,似乎还有些轻佻,爱羊激烈跳动的心慢慢平复下来,她避开君易清的手指,低声:“世子爷如此态度,莫不是拿我取笑?”
“你今日似乎与以前不一样?”君易清凝眉看向她,眼中一丝疑惑闪过。
爱羊唇色粉白,就像那三月里初开的桃花,虽颜色极浅却更动人心魄。她握紧已经汗湿的手心,睫毛垂下,声音却清凉之极,如深潭里幽幽流过的碧泉:“世子爷又何尝不是!几次相见,无论臣女如何奉承讨好,不顾礼仪廉耻放下身段与您亲近,您都如耍弄一只小猫一样,高兴了便逗弄两下,不高兴了就随意踢在一边……恕臣女愚昧,实在摸不透世子您的脾性!”
四周一片寂静,爱羊甚至能听见从很远处传来的孩童打闹之声。
身后的窗帘似也被吹开了,一阵清凉的风吹进来,使她感到凉快许多。她轻舒口气,竖耳听着君易清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车内的光线似乎都暗下许多,君易清才一声轻笑:“几日不见,你倒大胆了些许!”他抬起爱羊的下巴,专注地看着她:“想必这都是你的心里话吧?”
爱羊垂目不言。
君易清似也没想听她的回答,只自顾自地说下去:“你本就不是懦弱胆小之人,在李府如此小心翼翼倒委屈你了,尤其是胡氏那般凌辱你之后,你竟然也能沉得住气,真是让我吃惊!”他双目中隐藏着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
爱羊没有看见,只是望着他:“在半雪庄你不是说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吗?”她的声音里有一丝极轻的哽咽,或许是愤恨,或许是质问,也或许是两者中又加了一点点的委屈与苦痛!
君易清莫名有些心软,放开禁锢她的手,淡淡道:“你放心,以后绝不会有人再敢欺负你!至于胡氏,她必会付出代价……”
爱羊讶异,半晌才低低道:“多谢世子体恤!只是往事已过,还请世子不要再追究了!”
君易清行事一向让人捉摸不透,若要真的报复胡氏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在嫁入王府之前,她决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
君易清没有回答,默了默,忽问:“樊嬷嬷前日去过你那里了?”
爱羊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提到这件事,愣了愣,才答:“你是说那日送螃蟹的啊,哦……好像是听说为首那位姓樊……”她笑了笑:“多谢世子爷还惦记着,那螃蟹黄嬷嬷做成了丸子,鲜得很呢!”
君易清道:“那是王妃送去的,也就是我母亲!”
爱羊吃惊,瞪大了双目:“是……明南王妃?不是您送的?”
君易清皱了皱眉,似是在极力忍耐什么,轻描淡写地说:“王妃那儿你不用担心,她只不过对你有些好奇罢了。”
爱羊点了点头。
既然已经谈到王妃了,那世子妃也该说上一说吧?她这般想着,便看了看君易清。
君易清正蹙眉思索着什么。
她不敢打扰,安静地守在一旁,双目时而会打量一下他。
直到这时,她才忽然发现,原来君易清似乎瘦了些,就连脸上也有点显老,额前有着深深的川字,唇角处也有着平日留下的掘痕,下巴上也有着未刮干净的粗粝的胡须……
他再不是以前那个冷峻精致的少年郎了,相反却长成了更有魅力的成熟男子!
她记忆里的那个人已经变样了啊……
那么那颗冷酷狠厉的心是否也变了呢?
外忽然传来松烟的声音:“爷,天快黑了。”
爱羊从窗帘处望去,果然,外面天色已暗了下来,若再不回去,可就真看不见路了。
君易清淡声道:“去吧!”又提高声音:“松烟,你送五姑娘回去!”
车外松烟恭谨应了一声。
爱羊向他屈了屈身,捧过匣子便随着松烟回了李府的马车。
黄嬷嬷她们已经等得很焦急了,见爱羊回来,都齐齐松了口气。
黄嬷嬷嗔怪道:“姑娘和世子爷聊什么聊得那么投机,也不看看天色,这马上就要黑了!”
爱羊摇摇她的胳膊,撒娇:“好嬷嬷别生气,你瞧,世子爷送我好东西了!”她举举手上的紫色匣子,献宝似的说。
“这是什么?”画菊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