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啊,陆炳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罢了官的锦衣卫吗?别说他是佥事,就是锦衣卫总指挥使辞官后也任嘛不是,来到咱登州,他是龙得盘着,是虎也得给我卧着。”知府孙晓的义子孙荣说道。
许洋却摇了摇头说道:“大哥,此言差矣,这陆炳绝非等闲之辈。当年刘振刚猛不猛,不照样被他收拾了吗。陆炳是什么人啊,江湖上的人物,性情刚猛以武犯禁,这种人决不能逆着来得顺着捋。你刚才也说了,陆炳曾是锦衣卫的佥事,现如今虽然他退了他父亲还在啊,也在军中锦衣卫中有不低的职务,他的那些叔叔伯父什么的更是位高权重,绝不容小觑。更何况陆炳他和皇帝感情颇深,虽然现在辞官,应当是他俩闹翻了,但是若是陆炳让皇帝帮忙下令收拾舅舅,那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点面子我想陆炳还是有的。舅舅在咱登州府是说一不二,可在皇帝面前,那就不算什么了。还有就是刚才说的,就算皇帝不出马,陆炳在京中的那些旧日关系,什么叔叔大爷的,亲朋好友的,随便来一个咱们也受不了啊。”
“要不说我,还是许洋这小子聪明,陆炳想侵占的是他的渔场,他都不急,你他娘的先急眼了。”孙晓的侄子孙康笑道。
“你看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也替咱自己家人心急嘛,万一陆炳把这个做好了,不满足了。还想接着侵占咱们别的产业,你怎么办?”孙荣反驳道。
孙晓这时候放下茶杯开口讲话了:“我觉得洋儿说的有道理,陆炳来了。咱们尽量要用平和的方式去对待,把问题好好地解决掉。他想做什么,咱们可以做出适当的退让,甚至全盘给他们,只要我这个知府还在,还害怕没有发财的机会吗?陆炳向来奉公守法名声在外,若是依法办事。我就能制住他,县官不如现管,在我的地头上怎能找不到制约他的由头。有了制约。就有了钱,这才是为官之道。”
孙晓顿了顿声调,捋着胡子说道:“另外啊,你们几个这些天注意些。切勿太嚣张。要约束好手下,陆炳生来喜欢打抱不平,你们是不知道,陆炳在南方斩了多少贪官污吏,那人头滚滚的,我这想想就觉得脖子后头发凉。总之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先保住命再说,陆炳真发起疯来。你们一个都活不了。洋儿啊。”
“舅舅,外甥在。”许洋说道。
“你的生意就让给陆炳了。情着他折腾。孙荣,孙康,你俩小子各自拿出生意的三分利给许洋,听到没有?”孙晓说道,孙荣孙康虽然请不甘心不愿,但是却也答应下来,这个家因为孙晓而发达,孙晓在家中自然是一言九鼎不容置疑。
家中其余的边旁族人正要说话,突然衙门的班头来报说陆炳求见,孙晓浑身一震,凝眉道:“竟然前来登门拜访了,这小子找上门来到底想做些什么。这样,速速有请陆大人前来,不,我亲自取迎接,荣儿,康儿,许洋,你们三人陪我前去,其余的人都回去吧。”
众人散去,孙晓带着三个小子辈快步来到了衙门口,陆炳正在班房里跟衙役闲聊,见孙晓来了,站起身来抱拳道:“见过知府大人。”
“陆老爷有礼了,在下不敢啊。”孙晓和陆炳曾经接触过,那时候陆炳在登州办案,自然与孙晓在一起共事过,只是当时登州府乃是登州卫所指挥使和备倭军总兵官说了算,陆炳与其中的总兵官戚景通交好,所以用不到孙晓。而孙晓性格较为懦弱,属于欺软怕硬的那种,陆炳也没与之深交,故而时至今日两人还是不太熟悉。
可是剩下的三人却未曾见过陆炳,此一见不禁大吃一惊,陆炳比他们还要年轻,器宇轩昂风度不凡,更主要的是陆炳浑身上下的气场极其强大,让人一看就知道此人定有些本事,绝非靠着父辈高升横行的纨绔子弟。
孙晓请着陆炳进了正堂,然后看着陆炳的下人搬来的东西说道:“陆老爷,这是。。。。。。?”
“这是陆某的一些心意罢了,陆某此番来到登州府,先前匆忙的很光顾着修建房子了,也没前来拜会,想到当年同袍办公之谊,故而陆某今日特来拜会借此向知府大人赔罪。”陆炳抱拳道。
孙晓连忙回礼:“陆老爷严重了,这怎敢当。陆老爷快请坐,来人啊,给陆老爷看茶。”
两人分宾主入座,三个小字辈的站在孙晓身旁,上了茶水后,陆炳问道:“敢问这三位是。。。。。。。。?”
孙晓介绍道:“这是我的义子孙荣,侄子孙康,外甥许洋,都快来见过陆老爷。”
三人齐齐上前,拱手抱拳弯腰行礼:“见过陆老爷。”
“哦。。。。。”陆炳眉头微皱若有所思的发出这么一声,然后随即笑道:“久仰久仰了。”
“对了,此次陆老爷看来是要定居我们登州府了,不知道对日后有何安排?”孙晓眯了眯眼睛问道。
陆炳答曰:“日后不过想当个山野村夫罢了,我乃一介粗人,也不说弯弯绕的话,我此次前来是想相向知府大人和许洋兄弟求一样东西的。”
“陆老爷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本来就是旧人,何来的求,您但说无妨。还有,许洋乃是我外甥,您按辈分应当与我平齐,我托大做个兄长,他许洋便是你的小辈,您直说便是,不必称兄弟,”孙晓笑盈盈的说道。
陆炳起身抱拳深鞠一躬道:“那陆某先谢过了,许洋兄比我年长一些,江湖人肩膀齐为兄弟,各算各的。言归正传,我要知府大人给我点帮助,再让许洋兄弟把整个渔场让给我,非但渔场我要,自西沙洼到小皂这一片我都要了,希望能够行个方便。”
“你吃得下吗,这么大的地界都快出了我登州府的管辖了,牵扯的县多达四个,怕是光我们说话不太好用吧?”孙荣阴阳怪气的说道,孙晓瞪了孙荣一眼呵斥道:“混账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给陆老爷赔礼。”孙荣闭上了嘴,却不见动作。
陆炳笑答:“无妨无妨,只要知府大人出面,再加上许洋兄的帮忙,凭你们孙家在登州府的地位,这等事情还不是举手之劳?”
“陆老爷见笑了,孙家哪里有这么大的威风,我不过是吃朝廷俸禄的一介小吏,哪里敢在乡间称霸,陆大人可切勿吓我啊,哈哈哈哈。”孙晓也不提孙荣刚才的无礼,打起了哈哈:“许洋啊,你说说,你愿不愿意把地方让给陆大人啊。”
许洋眼睛转了转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又不是我许洋的地盘,怎是我让给陆老爷的呢,不过陆老爷要是看中了在下的那薄利生意,但且取去便可,我许洋绝无二话。”
“不愧是我的外甥,那本官也说一句话,只要陆老爷能有用到我的地方,我决不推辞,所来公文只要合情合理,符合大明律法,我就一律批准。至于海防令和海禁令,我会适度的给陆老爷行方便的,咱们登州还算太平,没这么多海盗倭寇的,只不过朝廷有令,要是这事上面来检查的话,还得做做样子,到时候陆老爷帮忙配合就是了。太祖有令,不准片舟下海,如今圣上又再次颁布海禁令,这个陆老爷应该知道的,所以很多事情咱还得从长计议。”孙晓话分两头软硬参半,给陆炳含含糊糊的说道,但总体意思还是配合陆炳的。
陆炳不禁有些吃惊,早听说孙家的野蛮行为,若是这群人蛮不讲理非要跟自己争,那陆炳还觉得正常,到时候动用些京城的力量,不行再用些暴力手段,这倒也是顺理成章。可如今他们竟然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下来了,这与他们这活人在登州府的恶名一点都不相符。陆炳不禁感叹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道理。同样,这也反映出孙家也绝非鲁莽之辈,着实有些脑子,故而日后还需多多提防。
陆炳与几人又闲聊了几句,便托故告辞了,几人出门相送。望着陆炳离开的背影,孙荣嘟囔道:“你们怎么这么窝囊啊,怎么也得争一番再勉强让给他,也好让他知咱们个人情,这么白白的松了,他能明白吗?”
许洋却冷哼一声道:“大哥啊,您能不能眼光放远一些,今日一见陆炳气场非同小可,说话谈吐更是显示他睿智聪慧,跟着等人交往,实实在在的胜过虚情假意,咱们想什么,人家或许早就猜到了。若是遮遮掩掩,故意绕弯反倒是事半功倍弄巧成拙了。而今不用怎地去做,咱们的人情他已经领了。且不说让他记住咱们的好,只要人家别记恨上咱就是好事儿了,你们没感觉到陆炳这人很可怕吗?尔虽不为君,却只觉伴虎之意,不寒而栗。”
孙晓点点头,然后叹了口气拍拍许洋的肩头道:“得舅舅真传者,也就你一人了。”
众人唏嘘一阵,便回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