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讨厌这种巧合。孟小姐的本事又见长,几个月不见,已经攀上凌家的高枝了。”
我孟遥,是一个孤女,千辛万苦从罗县逃出来,如果我不攀附程公子,也许根本就活不到今日。可薛麓,还有凌家,我只是被命运的转轮推着往前走的。我并不在意别人怎么说,可是这样的话从程公子嘴里说出来,我觉得无比的刺心。
我恨他没有把我放在心里,可这么长时间,我也算是想明白了,至少我是应该感谢他曾经保护过我,使我免于被孟老虎、赵大城他们迫害。现在他就站在我面前,我觉得我还欠了他一个解释。
面对他满脸的鄙夷和刻薄的语气,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了心里的难过,抬起头,好让眼泪不至于落下来,“程公子,我没有……”
“没有什么?”他轻佻地伸出三个手指,捏住我的下巴,手上用了点力气,于是我被迫退后了几步,背脊绷直,紧紧地贴在了墙上。
“孟小姐不仅本事见长,脾气也大得很呢,果然是孟老虎培养出来的大小姐。枉我还担心孟小姐大半夜独自在外面不安全,亲自找了一晚上。看来,都是我多虑了。”
什么,那晚我离开盛华园以后,他找了我一晚上,还是亲自……我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涌出来了,我对他的恨太单薄,单薄到根本承受不起任何解释和温情。就是这么一句话,我心里的所有防线就近乎崩溃。
这几个月来心里压抑着的话,瞬间全都涌了出来,我想对他说的太多太多。我想告诉他,回到凌家并非我所愿,想告诉他,午夜梦回的时候,其实我还是忍不住想念他。
他眯着眼睛,凉薄地看着我的泪水,仿佛它们都无比的廉价。
我顾不得这么多,我并不在意,在我依然爱他的时候,我便低到了尘埃里,在尘埃里亦能开出花朵来。
我想开口解释,可我的喉咙哽咽,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能凄然地望着他。
他冷哼一声,手上的力度又加了一点,捏得我生疼。
“如果我不派人调查,还不知道孟小姐直接住进了启阳路,成了凌家的大小姐。一躲就是好几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我还以为你已经做上哪家的阔太太呢。”
我并不知道我住进凌家以后,凌家封锁了我的消息。不过想想也不无可能,毕竟我当时是在待产,如凌家那样的家世门第,虽然私底下都知道凌家涉黑,可明面上,凌家的产业那么多,总归是要做一下面子工程的。凌家的大小姐,才十八岁就生下孩子,在大众的眼里,的确可以算得上丑闻了。
只是我没想到,瞒得那么紧,连程公子都打听不出消息来。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程公子又嗤笑了一声,目光在我的肚子上扫了一眼,说道:“这一躲就是七八个月不见,孟小姐该不会是躲起来生孩子去了吧?”
我当时和薛女士在商场买婴儿的用品,他是撞见了的,还看见薛女士把耳朵贴在我肚子上,样子已经很明显,任是谁都能看得出来。
我的心咚咚的跳了起来,我想告诉他这个事实,我觉得他有权知道这件事,并且,应该知道。
我正要开口,这时他西装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我瞄了一眼,是佟英来的号码。他微微皱眉,然后松开我,接起了电话。
电话的声音很大,虽然没开扩音,但我离他很近,已经清楚地听见了那边佟英来的话:“彦哥,徐小姐刚才见客户很晚才回来,可能是太过劳累动了胎气,现在正在往医院里送,你快过来看看……”
动了胎气?
也就是说,徐夙颜怀孕了?
虽然佟英来依然叫她“徐小姐”而不是“嫂子”,可她怀孕了却是事实。而且,她对程公子的情深意重乃至死缠烂打我是知道的,如果她怀了孩子,一定是程公子的。
在我离开的几个月里,其实整个世界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而我还傻傻地以为,只要我把那一切都解释清楚了,就能够回到过去?
程公子挂掉电话,几乎是一溜小跑地离开了,好像根本就不记得面前还有一个我。而我心里那句徘徊了一万遍的“我生下的是你的孩子”,终究还是没有机会说出来,卡在了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