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有没有王法?”辰霜提高了音量大声喊了出来,再度出言震慑,其实掌中早已藏了毒。
但她此时尚在犹豫是否即刻毒杀二人。
她不愿在河西营中大开杀戒,因为此情此景之下,杀人后极其难以掩人耳目。军医一验便知是毒杀,而她又恰恰在案发地点。
她实在不宜在此地动手。
况且此时河西军处境微妙,若是圣上知道,监军之人是枉死在河西军营中,死因蹊跷,萧家怕是脱不了干系。
“什么王法?我就是王法。我们监军大人便是王法!美人切莫害羞,过来吧你……”在她犹豫间,那人突然一把抓紧了她握住的双手,抽出身间松弛的腰带绑了个死结。
掌中之毒一时无法施展,辰霜随即被甩在桌几之上,脊背霎时被其间几块瓦罐碎片割破了皮肉,后背裂帛“撕”地一声,鲜血如破泉之水四溢。
那人不管不顾,沉沉地将她压在身下,举起她捆绑住的双手牢牢反扣在她昂起的头顶。
这个姿态,雪颈延展,衣襟半敞,半露出冰肌玉骨来。她睁大了瞳孔,左右摆动想要挣脱,却引来两人不怀好意的嗤笑和不断凑近的面目。
她闭上眼睛的时候,遽然感到几滴温润溅在面上。
是血。
她睁开眼,身上之人的表情骤变僵硬,口中鲜血汩汩直流。
他身后,是长风冷峻如杀神一般的面容。他执剑一抬手,那人便应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另外一人见此,跪倒在地,爬着去抓他的衣袂,颤声求道:
“将军,别杀我,我不敢了。我是张大人的亲卫!我下次不敢了,别杀……我……”
长风耸了耸剑眉,似有些不耐烦,还未听完那人所说,便一剑深深刺中了他的脊背。那人随即松了手,歪过头倒向一侧断了气。
他大跨一步,来到她身前。
少年长睫翕动,眼底倒映出此刻凌乱不堪的她,目色渐次染尽剑尖的血红。
辰霜鲜少见他一贯清朗皮相下如此弑杀的一面。更不习惯在如此窘迫之境地,如此仰面望着他。
数日未见,他利刃般分明的下颌已有微须,喉结上下动了一动,目不斜视地用手中之剑即刻划破了那捆紧的腰带,解了她双手的束缚。
她本就头晕目眩,身体解绑后顿时松弛,便不受控地从桌几向下坠去。
一双强劲的臂膀将她柔弱的腰肢托住。
他稳稳地将失重的她揽在心怀,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小心。”
他的气息像是一片羽毛拂过她的耳廓,酥酥麻麻。
她心跳不止,如擂鼓不断,任由他低眸轻浅地抱着,片刻后才渐渐从方才的险境中回过神来。
长风意识到自己的眸光不定,立刻偏过头去,解开肩上鹤氅披在她身前,盖住了那片令他心神不宁的风光。
她察觉到了衣衫不整,便理了理衣襟。随后将披在她身上的鹤氅脱下,覆于一旁受惊嘤嘤哭泣的夜心身上,替她检查起小腿的伤口。
所幸,只是皮外伤,二人未曾伤了她。
“萧长风你!你……”匆匆带人赶来的张令诚看到这满地狼藉,瞬时明白了发生了什么。见亲卫尽数被斩杀,他指着眼前冷漠地擦着剑上血迹的河西少帅,一时不知该如何骂。
“我奉劝监军大人,管好你的人。下一次,我这把剑,就不知道错手杀了谁了。”少年寒眸凝着眼前油头粉面的锦衣宦臣,举起剑平置于张令诚颈前,冷声放下一句狠话。
张令诚被剑身寒光闪了眼,不由后退了一步。他深知身后的侍卫没有一个是此人的对手,况且此时尚在河西军营,寡不敌众,他也不敢再造次,只得先暂时咽下这口气。
一回到己帐中,张令诚劈头盖脸训斥着几个亲卫。
“平日里胡作非为咱家也就罢了,只要不要坏了大事,河西算什么东西,照样掀个天翻地覆。可那女子她是什么人,也是你们敢动的?几个脑袋都不够你我掉的啊……”
“可大人,萧长风不经您手,直接杀了我们兄弟,如此大仇,不可不报!”几个亲卫跪倒在他身侧,方才一遭,让不常见血的众人吓得不轻。
“不愁,咱家克他的法子,多着呢。再过几日,必要他血债血偿。”张令诚捻着胸前一缕油光湛亮的发丝,狠戾目色望向西边的蔽月暗云。
出了药庐,辰霜送夜心回帐内休息,安慰了好一阵子后待到她熟睡,出门便撞上了一直在外等候的长风。
辰霜有些诧异。这几日他对她避而不见,可此刻看样子,他应是在帐外等候了许久。此时默默不语,似是在等她开口。她将身上的鹤氅递还给了他,问道:
“将军今夜得闲,没有军情要事吗?” 。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