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脸色一沉,冷哼一声道:“可见你眼里没主子娘,当着我的面便这般打谎,想是瞧着我性软,不与你们一般见识,倒越发蹬鼻子上脸了,打量我打不得你是不是,我也不打你,只你这般欺主的奴才,撵出府去便了。”
那福安一听要撵他出去,唬的脸煞白,如今自己家里可都依仗着自己呢,若丢了这差事,一家大小岂不要饿死。
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咚咚磕了两个响头:“娘饶了奴才这遭吧!先前爷在当铺门口遇上大妗子,正巧在对接的药铺子里瞧病,想是病的狠了,昏沉沉晕在当街,便给爷,给爷……”
福安想着这话儿可该如何说,末了,暗道爷做都做下了,大街上人来人往,如何瞒得住,遂一咬牙道:“给爷抱进了咱家当铺的后院里。”
却又急忙说了一句:“只半盏茶时候,爷便去应陈大人的约会去了,并不曾久留。”
玉娘听了,不禁暗暗咬牙,这没廉耻的东西都赶在一处了,赵氏那妇人大街上勾汉子,把她陈家八辈祖宗的脸都丢尽了不说,勾的汉子还是小姑子的丈夫,当街搂搂抱抱,光想想,玉娘都替她们羞臊的慌,白托生成个人,竟连禽,兽都不如。
亏了自己还听了秋竹的话,想着总惦记那些不如意的作甚,今后夫妻在一处,互相体谅些才是,却他做出这般龌龊事来,把她又置于何处,玉娘心里那点儿侥幸彻底破灭,直觉一阵阵发寒。
却也知福安必是怕此事自己知道要怪罪鱼他,故才隐下,说起来这事是他主子干下的事,他一个跟着小厮如何拦得住,便也未为难福安,挥手让他下去。
转身进了外间,越想越气,翻找出针线簸箩里白日做了一半的荷包,拿起剪子便剪了两半,仍在一旁,伏在炕桌上忍不住眼眶酸热,滚下泪来。
后却又想自己哭什么,便哭瞎了眼又有甚用,抬手摸了摸小腹,不为自己,只为腹中孩子,她也该当好好保重才是,只与这般禽,兽,如何过活下去……
玉娘想了一宿未睡,次日天刚蒙蒙亮,便唤人备了轿子,往陈府里去了,老王氏如今上了年纪,本来便没什么觉,这些日子又因冯娇儿的事跟儿子置了气,如何睡得踏实,早早便醒转过来,还未吃早上饭呢,便听得外头说玉娘来了。
不禁愣了愣,忙让进来,玉娘进了屋,就着光亮,瞧见玉娘那红通通两只眼,便知不定是受了委屈,忙拉着她的手问:“这可是怎了,莫不是两口子闹了别扭不成,瞧这眼睛都红了。”
玉娘先头想着陈家势大,自己前世吃了无依仗的亏,今生便先寻个靠山,故此与老夫人亲近,后见老夫人真心实意当自己是个侄女来疼,想她早没爹娘依靠,纵有哥嫂又是那般,心里早把老夫人当成了亲婶子。
况自重活过来,这几月里竟是日夜睡不安稳,想着前世凄惨结果,悬着心一步一步防备着,计算着,谋划着,就怕稍有不慎又落得那般死无葬身之地,眼瞅对头一个个没了,想着终盼得顺遂如意,不想又成了这般。
这些委屈却与何人诉说一二,如今老王氏动问,如何忍得住,扑进老人家怀里大哭起来,她婶子一见更是心疼,摸着她的头发道:“可见是受了大委屈,与婶子说说,婶子与你做主。”
玉娘便委屈,柴世延与她嫂子做下的丑事,又如何说得出口,只一味哭,那老王氏见她如此也不再问,只把她抱在怀里,拍抚她的脊背安慰。
待她不哭了,使婆子兑了热水来与她洗脸,又抿了哭乱的鬓发,拉她坐在身边儿,端详她半晌道:“有甚委屈值得这般,瞧这两只眼哭的越发红肿起来,莫再哭了,回头伤了眼睛。”
玉娘忽道:“婶子,玉娘想再您这里搅扰几日可好?”
老王氏听了,心里头一热,想她这侄儿女虽是远亲,却合了自己的缘分,比她那几个嫡亲的侄女,都觉亲近,爹娘又都没了,她哥嫂也听见说,是一对混账夫妻,有还不如未有的好,虽嫁的柴府,享了富贵,这命着实也算苦的。
想自己那儿媳妇娘家那般,也还受了委屈,更何况玉娘孤清清的,便有娘家也只当没有一般,倒是把自己这里成了她的娘家。
遂搂她在怀里道:“什么几日,随你住多少日子,只婶子在这里,便你住上一年又如何,正好陪婶子说说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