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朱樉和朱棣的身上,陆长亭倒也学到了两招审讯的手段,对付有些擅长演戏的人,你何必执着非要从她口中问出东西来呢?越是严刑逼供、气急败坏,说不定越是让对方觉得自己的抵死不招供都是有意义的。只有自己淡定下来,对方才会渐渐慌了手脚。
现在最好的自然就是什么也不问,直接将人关起来。那娇兰的心理压力自然便会被加大,在日复一日的恐惧之中,最后忍不住主动与他们说话。
娇兰的声音渐渐远了。
没有了那恐怖的环境,此时朱樉也显得淡定沉着许多了,他还悠闲地给陆长亭倒了杯水,随后才问道:“长亭,那娇兰身上何处有异?”
其实朱樉对娇兰也很是不满意,当然,他主要怀疑的是娇兰撺掇了邓妃,邓妃才会脑子一热,干下了这些事来……尤其对长亭的污蔑,更必然是那娇兰撺掇的。而现在,朱樉却发现,陆长亭似乎从娇兰的身上看出了更多的东西。
“二哥,我们住进那屋子,待到入夜后,确实见到了鬼怪,只是我们所见之物各有不同。那说明,屋子确实有异处,住进去的每个人都能瞧见,只是每人所见不同,而绝不会像是娇兰这样,一口咬定只是邓妃疯了,而并非当真见鬼。那岂不是说明娇兰有异?娇兰敢在我们跟前撒谎,不过也是笃定二哥已经不再信任邓妃,不会亲自前往复查。”
朱樉对陆长亭的推断毫不怀疑,他点点头,道:“这娇兰确实有问题。”
“那娇兰为什么要隐瞒见鬼之事呢?一是,隐瞒这件事本身;二是为了坑害邓妃,纵为奴婢,却有背主之心;三是两者都有。”陆长亭抿了口茶水,缓缓吐出一口气,顿时觉得喉咙舒服了不少。
“隐瞒见鬼这件事本身?这是何意?”朱樉有些迷惑。第一点和第二点难道不是一样吗?
陆长亭低声道:“不让我们知道真会见鬼,将这件事彻底隐瞒下去,会引起什么后果?你的儿子,你的妻妾会继续被害。谁会乐于见到?当然是对宅子动手脚的人,妄图让□□遭灾的人!”
朱樉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想要害我的还能有谁?”
“……白莲教。”两人同时说出了心底的猜测。
有了猜测的方向,朱樉顿时定心不已,仇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连仇家是谁都不知道,出了事只能同无头苍蝇一样。那才叫可怕!
“看来这娇兰,还得多关上两日了。”朱樉冷冷地道。
陆长亭瞥了他一眼,没有错过朱樉眼底闪动的冷光。还不待他们去收拾白莲教,白莲教便主动递上门来了啊……
陆长亭低头默默地塞了一块点心,而后道:“今夜还得委屈二哥再同我进去一次了。”这时候,陆长亭倒是很庆幸之前他带上了朱樉,不然他也不会发现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朱樉的身子微微一颤,不自在地道:“嗯。”
陆长亭拍了拍朱樉的手臂,端着茶杯起身大步走出去了。朱樉顿时觉得自己有些丢脸,忍不住道了一句:“长亭,莫要忘了给你请的那老师,该要到了。”
陆长亭的背影僵了僵,随即他就加快了脚步,还是回去再多读读书吧。
按时间算来,应当就是今日到了……
为了避免在被大儒考核的时候掉链子,陆长亭觉得临时抱佛脚还是有那么点儿意义的。
这一看书,就看到了下午去,陆长亭用过饭后,还顺便将字也练了,却还是没等到那位老师。
一转眼就是用晚饭的时候了。
陆长亭坐到了朱樉的跟前,没一会儿,有个侍卫模样的男子快步跑了进来,因为一路狂奔的缘故,他看上去有些灰头土脸的。
“那、那位先生说是路途阻隔,怕是要多花上几日功夫才能到西安了。”男子大口喘着气道。
陆长亭眨了眨眼,倒是没什么感觉。而朱樉的脸色却是瞬间就沉了下来:“路途阻隔?哪里来的路途阻隔?”
“好像、好像是路上遇了什么故人吧……”男子犹豫着道。
朱樉是什么人?天子骄子,那从来都是被人捧在掌心的,此时闻言,自然好一阵不悦:“若是五日后都不见人,便不必请他来了,我大明幅员辽阔,难道还寻不到一个好的老师吗?”
男子连连点头。
朱樉将那男子打发走了。
陆长亭这会儿倒是有些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欣喜。不过一想到眼下白莲教的问题,陆长亭也就将这什么老师给抛到脑后去了。
已是黄昏时,陆长亭放下筷子,道:“二哥,我们这就过去吧。”
朱樉有些惊愕:“这么早?”
陆长亭点了点头:“黄昏时分,正值白日与夜晚的交际之处,方便我仔细查看分辨屋子中的变化。”
朱樉无奈,只得点头。陆长亭要去,他当然也只有跟随,倒是不曾想过让他人替代自己。
他们一路缓步行着,也当是消了消食。约摸行了小半个时辰,他们方才踏入到了院子之中。一走进去,便觉得院子里安静极了。
因为发现屋子有问题的缘故,朱樉不敢托大,再度将朱尚炳转移了出去,如今邓妃娇兰也不在了,自然的院子里就冷清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