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肌肤上刚抹了几道膏摩用的油脂,还没有揩去,被烛光一照,男人的肌肉便有着一种油亮的光泽。
贺兰娆娆还从来不曾见过一个男人在她面前这样穿着。
唐治的头发也是随意披散着的,他坐在榻沿上,双手撑着床榻,身子微微前倾,那精致的眉眼,有了长发的遮掩和烛光的衬托,显出一种妖孽般的惊艳。
男人,也可以这么好看的么?
贺兰娆娆心中不禁想,不过这念头马上就被她今夜前来的目的驱散了。
贺兰娆娆微微仰起脸儿来,冷晒道:“三郎你真是好大的威风,如今见了我,就这么大马金刀地坐着,都懒得起身相迎了。莫不是你把这伪皇帝要当成真的了吧?”
唐治无奈地道:“我要扮好这皇帝,自然要做足了样子,才能取信于北朔王和安节度,取信于北方门阀士族。”
贺兰娆娆侧走到桌旁,大剌剌地坐了,自来熟地给自己斟了杯茶,唬着雪白的小脸儿道:“成,这事算你有理。
那我我问你,你封我为一个区区小采女,这是不是为了给我一个下马威?”
唐治叹口气,道:“不是吧,难不成贺兰姑娘你,还真想做我的妃子?”
贺兰娆娆没好气地道:“啐!什么叫我想当你的妃子,难道采女就不是了么?”
采女不但是,而且还是地位最低的小老婆。
唐治笑道:“贺兰姑娘,我想你误会了。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给姑娘你多一些方便么?”
贺兰娆娆目光一凝,道:“这话怎么说?”
唐治道:“按照炎朝制度,妃嫔侍寑依轮侍制而行。按照月亮圆缺,十五、十六日独属于皇后,之前之后依次排给诸妃诸嫔,而二十七宝林、二十七御女、二十七采女,共享二十二到三十这九天……”
贺兰娆娆黛眉一蹙,迷惑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唐治笑道:“这就是说每个月,九个采女加起来才轮一天,实际上一个人九个月才能轮到一次。这样就能避免姑娘你与我经常共处一室的尴尬了呀。”
原来是这样……
贺兰娆娆恍然大悟,刚要展眉一笑,心念一转,又不禁呸了一声。
她没好气地道:“避免个屁呀,你的后宫现在比狗啃过的骨头都干净,除了我就没别人,你还轮侍,拿什么轮侍!”
唐治干笑道:“后宫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贺兰娆娆不屑地嗤了一下小瑶鼻儿,翘起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来呷了一口,道:“行叭,这事儿,我就不挑你了,我……”
唐治道:“我还没说完呢,采女是最低一档的妃嫔,是可以兼任一些女官职务的。这样的话,你不就有机会时常随侍在我身边了么?
以后有什么事,咱们两个也有个商量照应的人,若是真要是封你个妃子,你只能困在宫里,哪儿也去不了啦。”
贺兰娆娆听了,不禁用手背蹭了蹭鼻尖。
这是她心虚时候的一个小动作。
她感觉这么说的话,还真是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了。
贺兰娆娆不是个胡搅蛮缠的小娘皮,她是个讲道理的好大王。
自觉理亏的她便不好意思地岔开了话题,道:“我知道了,这事儿,就算你想的周全吧。
那么,今儿北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也都看过了,对于未来,你可有什么打算?”
唐治大大方方地站起身,也走到桌边坐下了。
唐治给自己也斟了一杯茶,一边喝茶,一边道:“却不知姑娘你有何见地呢?”
贺兰娆娆冷哼道:“我就知道你被人捧得飘飘然的,没有顾及正事!
我今儿仔细观察过了,那北朔王长袖善舞,与北方门阀士族的关系尤其密切,叛军的粮秣兵甲都要靠他筹措。
可以说,要是没有他,安载道就只能做个流匪,撑不了多久。”
唐治呷了一口香茗,笑眯眯地道:“贺兰姑娘果然观察入微,还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