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传协也反应过来,脸色显得有些难看:“太尉你竟然要向鬼方借兵?这只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呐!”
黄玄佐也帮腔道:“不错!太尉,我朔北五州军镇设立的目的,便是为了防犯鬼方人南下。现如今咱们居然要放那鬼方人进关来,这不是引狼入室么?”
之前安载道接见的是军中一众大佬。
那些人思想简单,只想打胜仗而已。
至于怎么打,只要能确保胜利,他们没有意见。
但战争背后的利益代表们,考虑的就不是战争本身最直观的结果了。
他们更在乎最终的实际利益。
左如晦抚须道:“鬼方,那就是决了堤的洪水,铺天盖地的蝗虫,一旦把他们放进关来,那可是我朔北五州的一场灾难啊。”
萧北频频点头:“左兄所言甚是,我们北地军民,与鬼方人也不知打了多少年的仗,早已结下了解不开的仇怨,我们与他们,是不可能结盟的。”
陈颂棠把茶盏重重地一顿,冷笑道:“我二哥,便是在守庄子的时候,死在鬼方人的冷箭之下,与鬼方握手言和,我陈家不答应!”
安载道沉着脸色道:“各位,朝廷迟迟没有发兵,未尝没有顾虑鬼方趁虚而入的原因。
可是我们要想真正立稳脚跟,必须要有一位可以奉其为正朔的皇帝。而我们一旦立了皇帝,朝廷就一定会迫不及待地发兵。
朝廷虎狼之师旦夕可至,如果,我们不但没有强大的援手,还要留驻大军继续镇守北疆,受鬼方牵制,安某可没有把握击退朝廷的大军。”
安载道冷冷地一扫众人,加重语气道:“身家性命都难保了,还要考虑那么长远么?”
谢飞平等人闻言不禁沉默起来。
安载道见众人不再言语,语气便缓和了许多,道:“诸位,安某已派人与鬼方联络,鬼方答应,可借兵于我,并对我朔北五州,秋毫无犯。”
说到这里,安载道笑吟吟地看了唐浩然一眼,道:“大王向来老成持重。不知您意下如何?”
唐浩然对他事先未与自己商量,便擅自邀请北地门阀士族议事,犹自耿耿于怀。
如今一听,他还未经商量,便与北方的鬼方族私下联络了,心中更加恼火。
此刻安载道一问,唐浩然便吹了吹茶叶,慢条斯理地道:“安兄所言极是,飞平兄,传协贤弟、玄佐贤弟及诸位君子所言,也有道理。”
陈颂棠按捺不住,道:“那么,以大王所见,咱们该当如何呢?”
唐浩然微笑道:“安太尉有安太尉的担心。诸位有诸位的顾虑。本王觉得,安太尉的担心,要解决。各位的顾虑,也要解决。
但是要如何解决呢?要怎么做才能两全齐美呢?本王于军政一道,其实也谈不上多么明白,但是多多少少也还有点明白,是吧?
就像这杯茶,你们看,太热呢,就喝不了。可要是凉茶呢,就不是待客之道。所以不愠不火,那就恰到好处了。那么要如何才能恰到好处呢?
说起鬼方啊,本王就想起奚人来了。奚人一直和我们朔北做生意。可是近来趁着咱们与朝廷对峙,他们趁火打劫,卖的贵了。
那些制作弓弩的胶筋骨头,价格都翻了一番不止。说到涨价,本王就不能不说说这茶了。咱们卖给他们的茶,也可以涨价嘛……”
左如晦听得额头青筋直冒,血压一阵阵地升高。
萧北瞪大了眼睛发懵,这他娘云里雾里的,究竟在说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