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英明!”众人默然点头,纷纷赞成杨集的决定,毕竟平壤城周积水那么深,根本没法作战;如果他们贸然南下,不但起不到丝毫作用,反而给后勤带来巨大压力。
然而郝瑗作为杨集的谋主之一,却有不同意见,他沉吟半晌,向杨集说道:“大王,天气如此,我军确实不宜进军、不宜攻城,但是困守孤城的平壤军民同样被困住了,甚至连城门都打不开。而我军身城外,却其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如果此事成了,平壤城也许不攻而破。”
“哦?”杨集顿时精神一振,连忙问道:“且说来听听。”
“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利用天时地利束水攻城!”郝瑗给了一个答复,微笑着介绍道:“平壤城地势北高南低、西高东低,城之东北是浿水干流,而西北方的普通江城北汇入浿水。据军情上说,普通江每遇大雨就会泛滥成灾,汇入浿水之处更是变成一片泽国。”
“既然城周积水超过两尺、漫过护城河,我军不如就城北垒土为堤、普通江围堰设坝,然后将城外积水和普通江之水一律冲向城池、渗入城中。”
“城基一旦长期受到积水浸泡,就算没有下陷、就算没有坍塌,也会变得比的松软。此期间,我军再从普通江中上游放巨木撞击城墙,相信内外两道城墙都坚持不了多久。”说到这里,他又笑着说道:“退一万步来讲,即使法把全城淹没、即使冲不垮城池,可是渗进城里的大水也能把房子和粮草物资毁掉大半,城中军民甚至连生火做饭都难。”
“好一条水淹之计!”凌敬也隐隐约约有这个想法,他向杨集说道:“大王,依卑职之见,此法完全可行。从地势上讲,平壤城处于低洼地带,本身就容易被水淹,而且更巧的是近来大雨不断;要是依郝参军之法城之北方垒土为堤、设坝围堵普通江,平壤城就完了。”杨集见众人喜形于色,没有立刻给出答桉,而是又向权明问道:“权将军,普通江水势如何?”权明对平壤城的情况了如指掌,而且他们以前就秘密推演过平壤城攻防战,最终得出的结果就是平壤城虽然高大坚固,但最怕的就是水攻之计,只不过城中毕竟是高句丽子民,杨集又没有问计于他,故而他和礼雍等人都没有说出来。
此时一听郝瑗和凌敬这么说,便知瞒不过了。他暗自叹息一声,硬着头皮答道:“大王,普通江自北向南流,平壤北城郊汇入浿水;一路上收拢了很多条支流,使它下游水流量极大。据老人们说,平壤平原‘一百多年’遇到一场百年罕见大雨,决堤的普通江就曾淹没了平壤城,故而普通江又有‘眼泪的江’、‘怨恨的江’等名字。但是因为时间太久,末将又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便以为是传说。”见众人脸色难看,一双双目光更是充满了不善之色,他心下紧张之极,勉强用一种比较正常的口气向杨集说道:“末将有所疏忽,办事不周,还望大王赐罪。”
“罢了!”杨集又不是傻子,哪怕不知权明出工不出力、有所隐瞒?他深深的看了权明一眼,挥手道:“毕竟我也没有问,此事怨不得权将军。下不为例,坐下吧!”
“多谢大王不罪之恩。”权明暗自松了一口气,一坐下来,才后怕不已。
杨集不再理会权明,他觉得全军上下闲着也是闲着,水攻之计大可一试,而且正如郝瑗所说那般,此策就算毁不了城池,却也能够给敌军带来一定的损失。
想到这里,便向众人说道:“水攻之计大有可为,要是能够以洪水破城,我军就不用强攻了。”说着,直接点将道:“薛太守、达奚将军。”
“末将!”薛世雄和达奚景连忙起身。杨集令道:“你们二人立刻回营准备所需工具,然后率本部士兵南下,全力负责操办此事。”薛世雄和达奚景抱拳道:“末将遵命!”
“郝参军,你跟他们前去,负责与杨义臣等人沟通此事。”杨集给郝瑗安排好任务,又叮嘱道:“你们若是有什么需要,第一时间向我汇报,也可让杨总管派人协助。”郝瑗应道:“卑职遵命!”杨集看了权明一眼,语气凝重的说道:“权将军,我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由你来给郝参军指明方位。你这次可别再‘疏忽’了。否则,休怪我翻脸。”冷漠的目光、森然的语气令权明怦然心跳、冷汗直冒,他忙不迭的起身道:“末将一定尽心尽力,将功折罪,若有不当之处,甘愿领受军法。”
“那就好!”杨集安排好此事,向众人说道:“垒土为堤、设坝拦江都不是件轻松之事,单凭薛太守和达奚将军的兵力,怕是法大雨结束前做好此事,大家现也回营做好准备。”
“末将遵命!”众人见杨集再吩咐,纷纷辞离开,正堂之内,只剩下杨集和凌敬、房玄龄。
杨集执笔给杨义臣写了一封信,向他说明了水师北上以及水攻之计,同时命令他做好配合。
刚把书信交给朱粲、令他派人送走,一眼就看到张出尘沿着左边的抄手游廊走来。
她穿一身红,就像是一只从头红到的尾的朝天椒,杨集见她走得飞快,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便起身迎了上去,远远就问道:“出尘,发生了何事?”张出尘说道:“公子,新罗公主金德曼又回来了。”杨集愣了一下,奇怪的问道:“她回来做什么?”
“具体是什么事,我们不好问。”张出尘称先是回复了杨集,这才解释道:“据杨泽统领说,金德曼和她的三十多个侍卫是城门口与弩里夫分别的,她自称是有要事求见公子,杨统领不好拒绝,只好又把她带了回来。不过她先回驿馆一趟,此时换了一身常服,想必不是以使臣身份来见公子。”两国使臣交往,衣着都比较正式和隆重,这既是对对方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张出尘跟了杨集这么久,自也知道这些基本的外交礼仪。
她最后这一句,就是让杨集有个心理准备。杨集又问了一句:“就她一个人,还是还有他人?”张出尘说道:“公子,她只带一个青年武将和两名丫头前来,此时正偏堂奉茶等候。至于她的侍卫们,现都驿馆之中休息。”杨集稍微想了一下,便向张出尘吩咐道:“出尘,来者是客,我们不好轻慢;你让人去安排晚膳,稍后随我一起会客、宴客。”
“遵命!”张出尘喜滋滋的应声而去。杨集走了几步,这才想到还有一个青年武将随行,于是又转向身子,向正办公的凌敬和房玄龄说道:“敬之,你留下来处理军务、等候军情,如果是普通之事,你自己看着办;如果有什么要紧之事,第一时间通知我。玄龄,你随我去会客。”
“喏!”凌敬和房玄龄起身应了一声,房玄龄则是放下手中军功薄子,跟着杨集走向前院偏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