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惊慌。”一个温和清越的女声响起。
我转头往后看,是一个道装打扮的中年女子,背负宝剑,手执拂尘,长得并不是很漂亮,但显得端庄又祥和,干净整齐一尘不染。我可以说话了,茫然问她:“我怎么了?”
“你很好。”
“不,我不好,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要遭遇不幸?”
“有执着就必然有痛苦,经历诸般苦,才能体会众生之苦,然后才知道什么是大仁大爱。”道姑慢声细气地说。
我不解:“所有我爱的人都死了,我还剩下什么?如果我连心爱的人都不能保护,又谈什么大爱?”
道姑说:“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只有比别人经历了更多,承受了更多,你才能得到更多。所有经历都是有原因,所有付出都会有回报,只是回报或早或迟,或显或隐,或多或少。”
“可是我没想要得到那么多,我只想要简单平凡的生活。”
道姑微笑:“不用担忧和怀疑,你的厄运已经过去,否极泰来,前程远大,但还需坚定信心,不懈努力。”
这时我才想起我不认识他:“请问你是谁?”
“我们早已见过。”道姑说着以拂尘向我一挥,似有一股清风入体,无比舒泰,我又变成了人。
我猛然惊醒,挺身坐起,定了定神才发现自己是在一个简陋黑暗的小房间里,一灯如豆。木壁和门缝中透入一线亮光,并且有煮米饭的清香传来。
对了,我是在山顶的小庙里面,刚才的一切都是做梦。之前做的梦都很混乱,现在已经想不起来,只有变成怪兽,以及女道士对我说的话记得清清楚楚。她说我们早已见过,可是我实在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她,这里供的是马氏真仙,莫非就是她?如果真的是她,我奶奶请她降临时,确实算是见过面了。
回忆梦中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句句都有深意,却又不着边际。她是要告诉我从此否极泰来?还是告诉我要经历非常之苦会失去九月?变成怪兽的梦又代表什么?
我身上穿着破旧老土的衣服,手臂和腰部都包扎着,摸了一下脸,上面敷了草药,但全身经脉畅通,没感觉怎么痛。无意中摸到胸前衣服内有一块硬硬的东西,掏出一看,是一块麒麟状的玉牌,龙头独角,狮身有鳞,正是我梦中变成的样子。
我很惊讶,莫非玉牌内藏着一只麒麟,齐画笙指引我找到了它?我握紧玉牌凝神感应,只能感应到里面很熟悉的充沛的灵气,没有别的东西。
饥饿的感觉战胜了好奇心,我下床推门出去。外面是一个小厨房,周易灵穿着一件破旧的衣服,埋头在灶前烧火,锈迹斑斑的铁锅里煮着稀饭,已经快熟了,热气腾腾。
周易灵转头一看,跳了起来:“怎么起来了?你病得很重,不能乱动。”
我耸了耸肩:“没那么严重,再躺就饿死了。”
周易灵有些疑惑:“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一夜,下半夜的时候还在发高烧说胡话呢,我都准备去找医生了。”
我居然睡了一天两夜?或许是女道士扫了我一拂尘,让我病痛消失吧?我问:“张玄明来过没有?”
周易灵摇了摇头:“他一定会回来的。”
这不废话么?我师兄真不懂安慰人。他一边给我装米汤一边说:“你脸上的伤口不大,应该不会留下伤疤,能看到的伤口我都给你处理了,要是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没事了。”我打断了他,身上的伤都没什么,最重的伤在心里面。
我喝了一碗热烫的米汤,身体温暖起来,感觉体力和精神都明显好转,坐在灶前与周易灵聊起了他掉下悬崖后的经历。
原来那天周易灵掉出悬崖外,抓着长尾飞虎的尾巴不放,长尾飞虎不想摔死,接近底部时尽力攀住了石壁。巨大的冲击力让长尾飞虎的利爪无法勾住石壁,在下滑的摩擦中利爪大多磨损甚至折断,最后掉在地面时是长尾飞虎先着地,摔得很惨。它勉强逃入一个山洞,被周易灵堵住无法逃走,周易灵认为它是有灵性的,没有趁机杀它,而是试着与它勾通。长尾飞虎的食物是“龙须”,受了重伤要吃“龙须”才能恢复,最后周易灵割下石壁上的“龙须”给它吃,它终于认可了周易灵。
九月去找他时,他正与长尾飞虎在山洞里面僵持着,九月心急匆匆而过没有发现他。我还阳之后在峡谷底下看到长尾飞虎,其实周易灵就在旁边,只是我们距离太远不敢靠近,结果错过了相见的机会。根据周易灵的推测,长尾飞虎是受到某种限制的,不能离开峡谷,后来可能是古墓里的禁制被破坏了,它可以离开峡谷。白狐为了吓退警犬发出长啸,惊动了长尾飞虎,周易灵也猜到了是九月遇险,于是骑着长尾飞虎从比较平缓的地方攀上了悬崖,袭击官兵们。事实上长尾飞虎已经被周易灵驯服,否则张玄明打它个半死也未必能让它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