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山上走,到达被黑气笼罩的地方,近距离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其实黑气并不算浓重,从远处看起来很黑,是因为这里的东西变成了黑色、蓝色、褐色、紫色等深颜色。
草木并没有死绝,而是变异了,大树奇怪地扭曲蔓延,没有树叶。地上有些植物,或肥厚多肉,或细长如蛇,就是没有一片绿色的叶子——这里比我上一次去的沙漠还要可怕!
黑雾中有腐败气息和类似氨气的味道,很难闻并且让我不舒服,我只能尽量少用口鼻呼吸。还有阴暗潮湿,死气沉沉就不用说了,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永远不要走进去。
在无天无日极其压抑的黑暗地带走了几分钟,我突然看到一点白色的东西,就像是暗夜中的荧火虫。我向那边走去,它也在向我飞来,很快我看清了是一只小小的白色蝴蝶,通体洁白,身上的鳞粉似乎会发光。在这黑暗丑恶的世界里,它晃得那么洁白和耀眼,充满了生机和活力,只是简简单单的白色,在这儿却显得那么美丽。
白色的小蝴蝶似乎对我感兴趣,绕着我飞舞,接着我又看到了一只,然后又看到一只……转眼之间就有五六只小蝴蝶出现,都飞到了我身边,左右穿插,上下翻飞。我既不是香喷喷的美女,又不是刚刚开放的鲜花,小蝴蝶为什么围着我转?这事着实有些古怪,况且我曾经在太极福地吃过鬼脸妖蛾的亏,所以警觉起来,闭住呼吸并且躲避它们。不料小蝴蝶继续向我追来,并且四周有更多小蝴蝶出现,星星点点,多得数不清。
我暗叫不妙,躲避着不让它们碰到,但飞来的小蝴蝶迅速增加,满天都是,不论我往哪个方向都躲不开它们。但这只是一些弱不经风的小蝴蝶,似乎没什么可怕啊……我心里才刚转过这个念头,有一只小蝴蝶落在了手臂上。它碰触的地方,衣服立即变了颜色,冒出黑烟,就像是被看不见的火烧焦,或是被强酸腐蚀。我大吃一惊,立即将它抖落,并以最快的速度扯开衣扣脱下衣服。
原本看起来非常漂亮温柔的小精灵,突然像是发疯了,纷纷加速撞向我。我急忙以脱下来的衣服拍打,只甩了几下衣服就变轻了,衣服打中小蝴蝶的地方立即冒烟焦化,在甩动中化为碎片。在我拍打之下,有少许小蝴蝶的鳞粉飘荡在空中,我露出衣服外的地方接触到微量鳞粉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痛。
天哪,这些小东西连碰都不能碰,一用力打它们,鳞粉飘散开,不需要它们攻击我就要被烧死了。而且我已经陷入千百只小蝴蝶包围之中,根本没有地方可躲了,除非我能瞬间挖一个地洞钻入地下。
我无法用任何东西来阻挡轻若微尘的鳞粉,危急之中只能将真气贯注全身。体内压力大,体外压力小,气息自然往外鼓,还穿在身上的衣裤鼓荡起来。鳞粉不能靠近我了,而且小蝴蝶身体轻,翅膀受力面积相对来说比较大,也无法通过我的护体真气。但是这种状态就像是百米冲刺一样,是硬憋着一口气使出全力,不可能持久,所以我立即转身往回跑,也许跑出黑暗地带它们就不会追我。
我冲出了小蝴蝶的包围,稍松了一口气,不敢停留继续往前跑。跑了一会转头一看,果然小蝴蝶不肯放过我,漫空白影飞来,少说也有几千只吧?
我深入黑暗区域还不算远,一口气跑到了外面,没想到小蝴蝶继续追赶,竟然越过了黑暗地带追到外面来。看样子它们并不受地域限制,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盯上我了。我继续往山下跑,跑了约几百米,小蝴蝶还紧追在我身后,不烧死我就是不罢休。妈的,我争分夺秒急着救狐族,让它们这样跟着我怎么做事?我得杀光它们!
用劈空掌应该能打死一些,但不可能都打死,而且太消耗真气了。冲锋枪也没有用,再给我一千发子弹也打不死它们,那还能用什么办法?除非像上次遇到的龙卷沙暴,或者非常猛烈的火焰……刚好这时我看到了一片有些枯黄的野草,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我跑向野草之中,拿出了石龙刀注入阳性真气,对着枯草砍了几刀,枯草立即燃烧起来。我停下不跑了,收起石龙刀,双手分开如抱太极,右手发出阴性真气,左右激发阳性真气,两股真气发出体外并施转,带动了燃烧的枯草和火焰。在真气鼓动之下,火焰旋围起来,吹动的火焰比自然燃烧的火焰温度不知要高了多少倍,触物即燃,旋转着急速扩大。
那些小白蝶很快追来,视死如归撞向我。我双手一抬,旋转的火焰带着枯草、火星和黑烟腾空而起,在空中形成更大更猛的火龙旋,冲向我的千百只蝴蝶立即被烧焦。由于缺少可燃物,空中的的火焰猛涨一下就衰弱了,但后面还有大量蝴蝶冲来。
再从地面引火可能来不及,而且附近的野草空了一大片,火焰也不可能那么猛了。我急忙改变方案,,双手都发出阳性真气,催动空中残余的火焰。加上我的高温真气后,火焰虽然没有明显变旺,温度却大幅上升,冲过来的白色小蝴蝶一遇到火旋就发黑燃烧,变成了燃料。
这非常明显是在送死,可是那些蝴蝶却毫不迟疑往前冲,也许它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不知道死亡为何物。可是它们为什么要追杀我呢?会不会是我穿的这件衣服有古怪?
小蝴蝶得来快,烧得也快,转眼之间一只不剩。我真气消耗严重,已经感觉有些真气不续,但时间紧迫,我必须立即去山顶。喘了几口气,我把身上的衣裤全脱了,然后折一些树叶和藤条绑扎在腰间,现在是纯天然的了,该不会招蜂引蝶了吧?
沿着原路进入黑暗地带,我按奈着心里的焦躁更加小心,结果什么怪物都没有遇到,只有稀奇古怪的植物。终于,我走上山顶了,山顶比较平坦,感觉也没有那么黑暗。有一个十七八岁,穿着粗布衣服,长得很俊秀又很朴实的少年,正盘腿坐在一块石台前。石台上是围棋盘,已经布了很多黑白子,他一手托腮,一手掐着一枚黑子思索着,不知该往哪儿下。
我曾无数次想像过会遇到什么怪物,就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着实有些呆懵了。愣了好一会儿,我再次打量他,并凝神感应。少年看起来很普通,也很朴素,头发扎在头顶,似道非道,衣服样式像是汉朝的,但我也不确定,总之他看起来很正常,很真实,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唯一的不正常就是他出现在这里。
“你好……”我试探着问,心想他应该是听不懂普通话的。
少年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继续看着棋局陷入沉思中,似乎除了棋局别的事都不重要,我更是无所谓的。
我非常好奇,走近几步看石台上的棋局。围棋我略懂一点,但绝对谈不上高手,看了一会儿,感觉无论是黑子还是白子都没办法走,全都僵住了。我思索推敲了一会儿,不仅没有研究出破局方法,反而头晕头痛,心中焦躁。TMD,我急着救人,哪有空看这个,闲得蛋疼了是不是?
“喂,你能听懂我说话吗?你是谁,从哪里来,在这里干什么?”
少年抬头,皱了皱眉头:“想要让我回答你的问题,你就得先赢我。”
我吃了一惊,敢情他会说普通话啊,而且很标准!但眼光落取棋局上,我立即头大了,凭我这三脚猫的水平怎么可能赢他?我说:“这是无聊的人自寻烦恼弄出来的玩意,世间好玩好吃的东西多得很,何苦跟自己过不去?”
少年道:“世事如棋局,每个人都是一个棋子。”
“这么说下棋的人就是上帝,统治一切,你觉得下下棋自己就很伟大了?玩这个就是娘娘腔,还不如丢骰子来得干脆,你要是有骰子,我就跟你赌一把,干脆利落,这才像是男子汉!”
“丢骰子么?”少年眨了眨眼,似乎挺感兴趣,接着伸手往怀里一掏,掏出一个拳头大的东西来,“行,那就玩骰子。”
我一看傻了眼,这能叫骰子么?这东西足有十几个面,每个面不是点数,而是文字。他用三根手指托着“骰子”缓缓转动给我看,上面分别写着生、老、病、死、吃、喝、玩、乐、福、禄、悲、贱。
少年说:“你来掷骰子,如果正面朝上的是生,你就可以永远年轻,永生不死;如果是死,你立即就会暴毙;如果是福,就会有享不完的福;如果是悲,你就会失去最想要得到的东西,永远悲痛。如果是吃、喝、玩、乐中的一个,你就要陪我吃喝玩乐,直到我满意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