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县令的女儿名叫刁灵灵,小名灵儿。别看人才十四岁还差点,人却出落得和她妈年轻时一个模样,端庄秀丽。人长得好,心眼和脾性也跟她老娘亲一般无二,都是那种听风就是雨、唯恐天下不乱的角。说是抓小狗看大狗,这话有时也挺有道理的,刁夫人和她女儿娘俩不就是个顶好的例子?灵灵人小鬼大,开始乍一听爹妈让她嫁人,而且还是个半老光棍,她火气顿升,骂了老爹骂老娘,死活不肯不说,还威胁说要绝食上吊跳河。后来一听对方是个大官,朝庭里的正宗四把手实际上的三把手时,这才转怒为喜,嚷嚷着巴不得早点进京成亲上花轿入洞房哩!
合家商量好了,选了个日子,骑驴、坐轿、乘船(有时还得走两步),一路颠簸,风餐露宿,走了差不多小半年,好不容易才到了京城,找一家离相府较近的大馆驿先住下,然后再去打通关节。
尽管刁家一切都准备妥贴了,其实还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呢,这边是一厢情愿,人家相府那边还远没有打通关节呢!老刁托的“媒人”就是当年在华阳府知府邹希贵手下当差的一名叫邹不安的门倌。那时他和老华同起平坐,称兄道弟,现在人家可是朝庭大员了,时事不同了人家还认他吗?
出发前老刁塞给邹不安两块金子,各重四两(老称),共是半斤,让他见机行事,他这边金子多得是。一块金子装一个布袋,俩布袋绑一起挂到脖子上,既不显山露水,又安全可靠,老刁叮嘱老邹说:“兄弟,这是定金,事成之后,还要加倍酬谢哩。”
邹不安像做梦似的,当年他在邹知府手下当差,见过的金子多了,可那些和他无关,如今这两块沉甸甸的金块子就架在他的脖子上,那种感受真好比是哑巴拾了块金元宝高兴得没啥说的了,心想有这两块金子后半生吃喝大概是不用愁了。保媒是保媒,没把握的事不能干。刁家的灵儿他见过,那可真是花中之王、女中魁首啊!老华子长得那德性,黄皮寡瘦,又老又丑,鸡嫌狗不爱的,一辈子能讨得这样的媳妇,别说是相国了,给个皇上都不换哩!邹为安胸膛子拍得咚咚响,说:
“大哥,此事包在我身上,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是好日子。我在前头开道,你们轿子随后跟着,锣鼓鞭炮等准备妥当,到时看我眼色行事。”
刁县令闻言大喜,以为是终于找到可靠的进身之阶了,真是朝里有人好做官啊,此话一点不假。心里乐滋滋,口里慌忙道:
“兄弟,一切全仗你了,有什么合理化建议,你尽管安排就是了。”
邹不安估摸着此事能行,可是心里也着实没底。他只是按常规设想,老华子又不是太监,送个好媳妇岂有不收之理,皇宫里有这等好事都是从不拒绝的哩!
邹不安挂着金子直奔相国府,递上话去说:
“有当年华阳府老同事老邹邹不安前来求见,有天大好事喜事送上门呢!”
华世雄正在书房品茗读书,身旁一左一右两个漂亮的丫头侍候着。
这俩丫头,一个叫鸣凤,一个叫翠玉。是他当了副相之后,皇上从后宫里多出来的待选女子中论质按价分配给他的。一般情况是:非处*一百两银子真处外加一百两。其实全是蒙人诓人的屁话,老华子挨个试了,没有一个真处。当时一共送来了十名,老华最后只留下这两个,其余的全卖到花楼里去了。宫里给的不能退货,就是残次品也不能稍有微词,这个道理他懂,谁敢和皇上讲价钱?不过也好,八个丫头除了给后宫那儿付货款纳税款等项之外,他还净赚了八百两银子,赔本的买卖他老华子才不干呢!
门倌报说门上来了位老客,说是当年华阳府……
华世雄一听华阳府邹希贵就犯病,他忘不了那段历史,更忘不了当年小太监对他的当众戏弄。
“给老子撵了去!”老华发了火喝道。
门倌如实把情况向客人做了汇报:“老爷不见,要把你们撵了去呢!”
前华阳府老门倌一听这话急了,心想后边轿子锣鼓一大群人正在屁股后面等着他的好消息哩!牛皮吹出去了,大话说出去了,事却没办成,这要是传出去他以后如何活人?奈何他说了半天好话,人家理都再懒得理他。老门倌倌急了,从脖子上拽下那两块金子,扯断绳子,一人一块给了两个门倌说:
“兄弟,权当是买杯茶喝……”
天哪,八两金子买杯茶喝,这是什么茶呀,有这价钱?最终还是钱的面子大,俩门倌又一路小跑着到了书房门口报告说:
“秉告相爷,来人说把西施大美女给相爷您送来了。”
“什么什么,西施大美女?”
“是的,对方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这回老华子是不得不动心了,还是当官好啊!不用出门,一个消息发出去,就有人把西施大美女送来了。这事竟然还惊动了多年的同事故旧,老邹邹不安他岂能不知?当年两人一块逛*院,老邹带的钱不够,是他出手相助,至今狗日的老邹还欠老子二两银子的嫖资呢!
“看看吧,看看再说,现在这人……”华世雄冷着面孔嘟囔道。
“那就传他们进来?”俩门倌摸摸怀里的金子,小声问道。
“不,我要亲自去看!”老华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