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碧箫还有话留在了心里没有讲出来。
他曾以商雪袖为目标,心想总有一天他的秋声社会超越新音社,他也会超越商雪袖。
他甚至以为自己已经实现了这个目标,而经过今天下午这一番训教,他才明白过来:他固然前行了,商雪袖也并非裹足不前。若是她的嗓子没有坏,他,仍是不及她的。
商雪袖看出他的凝重,不由得抿嘴笑道:“你今得我指点,我也算你半师吧!燕春来虽然和你没法比,但她也是我费了心思教出来的正儿八经的徒弟,以后你可得多提携这个师妹。”
徐碧箫便轻嗤了一声,看着笼着一圈儿朦胧光晕的月亮,别别扭扭的道:“我和你前后成名,才是同辈人。燕春来是我哪门子师妹,她只能算是晚辈!”
夜风虽寒,商雪袖心中微暖,知道徐碧箫性子如此,也不和他理论,只默默前行。
徐碧箫将商雪袖送出了门,交代花平务必亲自送商雪袖到荣升戏馆,才回了屋子,对着文又卿施礼道:“下午怠慢大人了。”
文又卿摆摆手道:“古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今天就算是老朽也涨了一番见识。于你而言,更是字字珠玑、有醍醐灌顶之感吧?你原该心无旁骛、听人授业,于我而言,这不算怠慢。”
烛光微闪,文又卿嘴角皱纹几次紧紧松松,良久才道:“这位屏后之人,可是萧六爷?”
徐碧箫惊愕道:“文大人怎么会这样想?”
文又卿笑了笑,道:“你无需紧张,就算是萧迁无旨回京,我也只当看不见就是。”
他捻须喟叹了一声,道:“我当年,曾经有幸听过萧迁给人说过一场戏,当真是精彩万分!”
徐碧箫苦笑道:“不是我欺瞒大人,屏后之人,实在不是萧六爷……您之前问在雅间那位既不叫好、又不打赏的女子是何人,她就是这位屏后赐教于我的人。”
话音一落,文又卿顿时摇头,道:“不可能,那怎么可能是女子声音?”
“她……原本也是伶人,只是倒仓了。”徐碧箫只得如此解释道,他只怕文又卿对商雪袖起了刨根问底的兴致,急忙道:“天色已晚,文大人枯坐一个下午,晚上我做东,请一定再勿推辞了!”
饶是如此,文又卿却只是难以想象,也难以相信!
这女子说戏的风范,实在太像萧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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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茂社进了上京,直接坐馆荣升戏楼,隔三差五挂了燕春来的戏,上座儿自然是不差的,但也没有那么好到天天满坑满谷的程度。
皆因上京这段时间机会多,可来抢饭碗的戏班子也贼多,一时间上京的看客们口味也被惯的极刁。
但楚建辞心中明白,这已经很不错了!
春茂社只因来了一个商雪袖,便从比草台班子略好的不入流的小戏班子,跻身中流……甚至上流戏班子!
荣升戏楼是什么地方?在以前,他想都不敢想!可现如今,就算是上座儿没那么满,可荣升的老板竟然一句闲话都没有,甚至还主动来说了几次,请他们安心的留在荣升坐馆,价钱什么的都好说!
他心里边儿隐隐有些明白,这大抵是因为“商雪袖”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