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阵印刻在墙体之中,随即,眼前的这堵墙忽然晃动起来,颗粒灰尘从上方震落。不久,墙体下方忽然出现一个方方正正的洞口。
这个洞口不断扩大,最终形成一个一人高左右的门。
透过这道门往下看去,时与期能清楚地看到这道暗门的背后,通往地下更为幽暗的深处。
近香移缓步走在前方,带着时与期往下走:
“没错。起初沉渊之火确实是用于惩戒神官。但在帝制废除之后,天狱也因此被废。策梦仙君奉命处置沉渊之火,但沉渊之火难以灭除,策梦只好将其收纳于地宫之中。”
光明火符引领他们的前路,时与期听着近香移的解释,步步深入地道之内。而他越是深入,便觉周围的温度愈发炎热。
这种炎热仿佛炙烤着他的神魂,肉身上并未有所反应,他的神魂却觉得多有不适。
这股不适逼着时与期向外逃离,但他忍住了。
而在他分神的时候,近香移停了下来。、
“到了。”近香移静静地看向前方:“这便是沉渊之火。”
闻言,时与期抬眸一望,见得眼前赫然是一座由幽蓝色火焰堆积的熔炉,广阔的地下宫殿内被挖出一个大坑。
在这大坑之中,沉渊之火熊熊燃烧。幽蓝色火焰几乎覆盖了整个宫殿。扑面而来的热感逼得时与期忍不住后退半步。
而奇怪的是,在这热意当中,又参杂着丝丝寒意。
冷与热相交杂,冰与火相交织。热感带来的只是高温的不适,而寒意则是刺骨的疼痛。
时与期心想,难怪连天界神官都忍受不了沉渊之火。这谁能忍受?又冷又热的,光是靠近,他便觉得通身不适,更别说置身于火海当中了。
“所以你一会儿便要跳入这个火坑里,任由沉渊之火锤炼?”时与期看了看那团大火,只觉得头皮发麻:“你确定要这样做吗?这火烧下去,你还能活?”
“若不受沉渊之火锤炼,乌玄神木便无法彻底发挥功效。”近香移说道:“等我进去之后,你便在此等候。”
她转过头看着时与期,郑重道:“待神树本体尽毁,乌玄神木锤炼完成,便能得到乌玄神剑。这把神剑就是应对重隐山的最重要的利器。我需要你将神剑交给玉玄炽,让他用神剑诛杀重隐山。”
“什么?”时与期惊讶地睁大眼睛:“让玉玄炽拿着你本体炼化成的神剑,去对付重隐山,这件事他知道吗?”
他看得出来,现在的玉玄炽心悦于近香移,为了护住她,自己都能牺牲,他能看着近香移本体消散?
还拿乌玄神剑去对付重隐山?
玉玄炽不可能答应吧?
近香移道:“他当然不知道,他若知道,我怎会避开他单独把你带到这里?另外,我也想请你保密。随便你编什么谎话,别告诉他乌玄神剑是我所化。”
“……虽然撒谎对我来说是小事一桩,但杀了重隐山之后呢,他问我你去哪儿了,我应该怎么解释?”时与期总有一种欺负人的感觉。
虽然他乐得看热闹,但涉及生死,又牵扯感情,这玩儿得有点大了。谁知道玉玄炽会不会疯啊,他又打不过人家,万一玉玄炽把火气撒到他身上怎么办?
再者,和近香移相处这么些时间,时与期也挺舍不得她的。
他道:“其实我觉得没必要做到这一步的,近香移。”时与期说:“为什么非要为了三界众生牺牲自己?
“众生又不曾为你做过什么,你做这些,没有人知道你,他们不会感谢你。知道你因此牺牲的神官,至多为你感慨一句,称赞上两句。数百年后,不会再有人记得你。所以你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闻言,近香移无奈地看他一眼,说:“我做这些,又不是为了要得到他人的感激。想做便做了,还需要什么理由?再说,作为天界神官,守护众生便是我等职责,这是天经地义的。”
时与期摆摆手,说:“你别跟我扯这些大道理。神官职责,放眼天界,这样恪尽职守的神官有几个?你可别以为,重隐山能掌握天界大权,只是因为他有实力。
“他能做到这个地步,身后必然少不了天界诸神的帮忙。与他有合作的神仙,不在少数。所以,你也别拿神官的职责来要求你自己。天界有的是背叛三界、背叛正道的神仙,多你一个又何妨?”
“我若同你一样,安于现状苟且偷生,用不了多久,三界必将笼罩在鬼魔二族的阴影之下。从此正道不彰,魔道横行。到时,我便是生灵涂炭的刽子手。这般行径,又与助纣为虐有何区别?”近香移反问他:
“即便如今我放弃炼化乌玄神木,将来又能逃到哪里去?若日后重隐山在三界只手遮天,我们逃不了鬼魔二族的追杀,到头来只能面对。”
说着,近香移顿了顿,道:“我不是没有想过一走了之。最初得知我命定的结局之后,我心中亦是不愤。我也曾不甘地想,凭什么三界就要我拯救?我只是小小花神而已。”
她笑了一下,又说:“不过后来我也想开了。我这条命是策梦仙君给的,替他完成救世的愿望,也无可厚非。
“天界众神又是因为策梦仙君才对我多加照顾,想必,他们也隐隐有所猜测,认为策梦舍命保我,必然尤其原因,因此才那样宽容待我。
“以身炼化,大概是我为他们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近香移道:“只是要劳烦你,暂时先帮我瞒一瞒玉玄炽,别让他坏了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