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巨响,昏暗的天空,一道紫色雷蛇闪过,顿时映着大地犹如白昼。
那满车狰狞恐怖的胡人头颅,也正是借着这道紫色雷蛇,现世于人间。
白骨无情,头颅如山。
而那一袭布衣,正驾驶着这辆平静的马车,缓缓驶向芜城残破的城门。
长生未必成仙,但满车头颅却必将是这个时代最辉煌的军功。
袅袅炊烟在朦胧细雨中缓缓飘散,用过早餐亦或者午饭的董肥子,此时正懒洋洋的倚着军营中的木桩,随手拔起腐烂凸起的木屑,悠然的剔着牙,目光淡然带着几分戏虐的望着演武场上的两人。
“王少鹏,老子跟你说过很多次,出剑要有力,你这算什么?软绵绵的,娘们吗?”郭三甲吃饱喝足,自然拿起老兵的架子,好好训训眼前这个从军入伍不足三月的新兵蛋子。
只见他双手抱胸,挺起高瘦的胸膛,目光神采飞扬,架势十足的指着王少鹏,厉声喝道:“瞧瞧,你这握剑的姿势,破绽百出。若是到了战场,胡人一记劈刀式,你不死也要丢条胳膊。”
蒙蒙细雨下的演武场,水气氤氲,土地满是泥泞。百余芜城卫七零八落的躺在营帐的屋檐下,目光懒散的望着演武场,时而低头窃语,时而嬉皮笑脸的互相辱骂,不时还指着雨中那道身影便是轰然一笑。
风雨中,王少鹏身着那件真丝布甲,目光坚毅,神情格外专注。只见他脚下步伐矫健,在漫天细雨中腾挪闪躲,手中红木长剑上下翻飞,剑光潋滟之间,不断刺向眼前的人形木桩。
“出剑毫无章法,这一剑即使砍中目标,也没有任何杀伤力。”站在屋檐下郭三甲撇撇嘴,满不在乎的奚落讽刺。
果然,王少鹏这一剑虽然成功击中木桩,但手中红木长剑,却仅仅划破了木桩上的一层红漆。
王少鹏眉头一皱,目光紧紧注视被水气笼罩的红色木桩,手中红木长剑却不由自主的微微迟缓。
只见剑锋一抖,一息时间连续刺出十一剑,长剑击在木桩,溅起上面沉积的水渍。但却无一例外,毫无半点杀伤力可言。
“从军三月有余,能够一息时间刺出十一剑,也算进步不小。虽然没有丝毫杀伤力,但这份速度,也足够证明你王少鹏步入武者一品的层次了。”
持剑而立的王少鹏目光有些黯然,他望了眼始终蹲在墙角,头戴墨黑斗笠的拉车男子。
身子忽然微微一怔,恍然间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句:“用剑之人,若不能持之以恒,习之何用?”
王少鹏紧紧咬着嘴角,十七岁的少年,目光重新焕发出光芒。只见他再次提起手中已经握的发热的红木长剑,在雨中不断劈砍突刺,剑光在水气中翻飞。
站在一旁说风凉话的郭三甲,望着王少鹏练剑的这份气魄,也缓缓收敛起嬉笑的神情,目光欣慰的望了他一眼,便轻声一笑转身离去。
敲打可以使人进步,但过分的敲打却容易使人丧失信心。
雨丝滴落,砸在了劣质粗糙的剑身上,王少鹏忽然双目紧闭,感受到指尖传来的微微颤抖。手中红木长剑忽然有种如同自己手臂一般的绝妙感觉,他再也忍不住的一剑刺出,呼啸锐利的气息划破氤氲的水雾,长剑在细雨中嗡嗡颤抖。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长剑如电,仅仅一息时间便迅猛的刺出了十三剑,锋芒锐利直刺得的木屑纷飞。
“好小子,不错啊。”剔牙的董肥子双眼一亮,忍不住赞叹道。
这一手剑术刺得又快有准,已经隐隐摸到武者二品的门槛了,即使向来挑剔的董肥子,也不仅刮目相看。毕竟王少鹏如今不过十七八岁的年龄,从军入伍三月有余,能有这等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王少鹏握剑的右手忍不住颤抖,胸膛剧烈的起伏,望着那百年老木制成的木桩上,斑驳崭新片片剑痕,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露出了满口白牙。
他转过身去,满心欢喜的望向营房墙角,结果却大失所望。
那原本蹲在墙角的拉车男子,早已经牵着他的棕色劣马,远远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