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说,何幼霖才想起好像新婚后是有那么个讲究的。只是她的婚礼从头到尾都是男方赶着办,女方从头到尾都不过是在陪跑,自然对回门这个常礼不重视。
“哦。本来少慕是要陪我回来的,不过他公司有急事,只能叫我先来了。如果事情处理的快,他大概是晚上的时候过来一趟,顺便再的接我回去。要是处理不了,也只能下次再来看望你了。”何幼霖决定一会偷偷给打个电话问问看他能不能来。
“原先他上门的时候,我看他谈吐言辞是个懂事的人。对你也有几分真心的样子。把你嫁给他,我也放心。”何国蔚抿了抿唇,“现在看还是事业心太重了些。才刚结婚,就这样。以后时间久了,新鲜感过去了,怕是更不知道把你放哪个角落了。”
“耶?”何幼霖吃了一惊,“他来过?这里?”
她完全想象不出谭少慕来她家的场景。这种错位违和感就像耶稣画像挂进了寺庙,怎么想都格格不入。也不知道他那么个从不懂低头的人,进她家大门的时候有没有撞到头。
“废话!我们家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女婿没上过门,成什么样子?”何国蔚说到这里,又是不认同了,“倒是你,怎么和江淮分手了,又是什么时候交了这么个男朋友?之前也不带回家也就算了,都要结婚了,还怕我会责怪,不敢自己把人领过来,让人家一个过来。你呀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还不如小时候懂事!”
何幼霖听养父这么一说,才想起婚前谭少慕确实问过她,要不要回家一趟。当时她怕自己和谭少慕见父母时演技太差,被养父看出破绽,又怕谭少慕说了不该说的话,叫她家人难堪。总之,她本能的不想把一场虚假的协议婚姻弄的太复杂,与她的家人交往过密。她只当婚姻是一份工作,哪天被丈夫炒鱿鱼了,领个离婚证也就算了。不叫家人担心。
没想到谭少慕他会自己上门。
看着此刻养父坐的轮椅都好像换成了和陆老爷子坐的是一个牌子,何幼霖又想起了谭少慕昨天与她说的那些话。
难道,真的是她有问题?从一开始就抗拒这个婚姻,忽视了他的认真?
是她太固执了?
“爸,有个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何幼霖说着搬了个椅子,坐在了养父的身边,抓起他瘦如枯枝的手,迟疑道,“是关于弟弟的事。”
“你弟的事,我昨晚听你妈说了。”何国蔚打断她的话,“你弟弟出事情的时候,她不告诉我,除了怕我担心外,也是怕我不准她找你帮忙,要拿女婿给的聘金拿去还债。你也别怪女婿态度不好,他没错。早在他给我们家聘礼的时候就说的一清二楚了。是你妈没遵守约定。终究还是……拖累了你。”
连累的女儿新婚时就和丈夫在娘家人面前吵吵闹闹。
何国蔚说到这里,眼里泪花隐现。自从他出了事情,足不出户,王巧玲的很多事情都是瞒着他的。而他的女儿又不会跑他面前告状。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这次家栋出事,如果不是妻子吹了一晚上的枕头风,抱怨养女的忘恩负义,他肯能和以往一样被瞒在骨里。
“约定?”
“嗯。”何国蔚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女婿给的聘金不是个小数目,除了我的医疗营养费,连你弟弟学费都绰绰有余了。连这个雇佣的看护薪水都是他出的。本来,我是坚决不要的。他也没勉强我要。只是他问了我一句话,我就改变了主意。他问我,为了成全自己的骨气,拒绝了对他来说微不足道的帮助后,再去麻烦拖累自己的女儿,是不是太过自私了,忘记了一个父亲该有的爱女之心?所以,我接受了他的帮助。彼此也达成协议,以后何家有什么事情与出嫁女的你再无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何幼霖虽然触动,讶异于谭少慕背后为她所做的事情,但是这一点她不愿接受,“只要我姓何,家栋都是我弟弟。他的事情,我都要负责。”
“你弟弟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听女婿的,这次不管好与坏,他都自己负责吧。”
“为什么?”何幼霖疑惑,“以前,江淮也提过这事情。但是你没表态,我以为你也是希望……”
“你妈为我吃了不少苦。孩子是她后半辈的依靠,我没有立场和资格再去和她唱反调。只能委屈你,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称职。”何国蔚看乖巧的女儿连连摇头,他的心里更是一酸,“当初江淮他说的再有理,却没考虑过你真和你妈正面冲突,该怎么在家里自处?他只看得见这个家成了你的累赘,却不知道你从小就是个缺爱,极度渴望家庭的完整。在你一天没有成立自己的家庭之前,何家就是再破败累赘,也是你唯一的家和归宿。若他能把你娶回家,把你照顾妥当,我自然是赞成的。可他没有。
而这一点,谭少慕做到了。所以,我才在这里和你说这些交心话。”
何幼霖听到这里,越觉得羞愧。
连她爸爸都看出来,她这些年的辛苦是为了什么。他爸甚至为了成全她和她母亲的私心,眼看着他的儿子被她们两个目光短浅的女人宠坏。
如果没有谭少慕点破她的伪善,或许她压根没有勇气与父亲谈这个话题,更不知道父亲的用心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