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归晚安静地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目光透过挡风玻璃窗,一直望着远处旋转着的雪花,透过那些密集的雪花,远处的尽头是一片灰蒙蒙的巨大苍穹。杨静在认真地开车,也没有说一句话,空气就像是凝固了一样。
易扬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他的双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胸口,易扬没有勇气将自己这一刻的处境告诉她,他甚至觉得自己撑不下去快要晕倒了。下一刻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挂断键,在昏迷之前,他还是艰难地拨下了“120”急救电话,他不能就这样死在街头,他还有父母需要赡养。
易扬早就感觉到杨静对她的冷淡,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忽又想起什么,杨静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就连唇畔的那一抹笑意也敛了去,一本正经地问道:“晚晚,你们单独在病房里的时候,他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跟我说了……”
“醒了就好,医生说你有轻微的脑震荡,需要静下来好好休息。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跟小静就先走了。”余归晚淡淡地望着他,唇畔漾出一抹清浅的笑意。
杨静有些不乐意,可是看到余归晚已经答应下来了,她也就没再拒绝他。
“我一开始想要救她的,可是一想到那一张感染了艾滋病毒的化验单,我松开了自己的手,甚至还用力推了一把,她的身体立刻就飞了出去。”
可是,最终也逃不过宿命……
“应该算是一个意外吧!”余归晚轻轻地抿着唇角,眉心下意识地蹙了起来,目光的焦距落在湿漉漉的地面,“据我所了解,这样的情况在法律上不会被定性为蓄意谋杀,虽然他也有杀人的动机,但是对于一个深知法律的律师来说,还不至于愚蠢到那个地步。”
再醒过来的时候,易扬感觉到了一丝丝贴着皮肤的温暖,他努力地撑开眼皮,一个模糊的身影令他猝不及防地映入眼眸中,他甚至来不及的躲闪,他看到那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庞……
“晚晚,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凌薇是怎么死的吗?我现在就告诉你……”13acv。
“你知道的,小静一直都是这样直来直去的脾气。”余归晚淡淡地解释道,安静地等着他说出想要跟她说的话。
透过暗色的车窗望出去,无垠的夜幕一片漆黑,借着路边昏暗的路灯光,依稀能看清楚从高空中飘落下来的雪花,洋洋洒洒的,铺天盖地地落下来。像是扯碎的棉絮,又像是四月天里纷飞的柳絮,斑驳的地面上落了薄薄的一层。
“易扬,你给我听好了,我去找你并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你的父母。”
有行人走过,留下无数个不知道延伸到哪里的脚印。
路边那一排高大的法国梧桐早已经落光了树叶,光秃秃的枝桠落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易扬,你现在在哪里?我跟杨静过去找你。”余归晚听到他的回应,连忙说道。
余归晚不由得皱了皱眉,总感觉他那头出事了,她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插手的,毕竟,现在的他们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一些。可是她放心不下,只是因为家里那两个可怜的老人,易妈妈的心里一直念着他,除了他,其他的人都已经不认识了,易爸爸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肯定也是特别的难过。
杨静猛然一惊,一脚刹车踩下去,直接将车稳稳地停靠在了路边,满脸的不可思议,她以为是自己的听力出现了幻觉。
“你总算是醒了!”一旁的杨静没好气地说道,语气冷若冰霜一般,“要是觉得有哪里不舒服的话,你就吱一声,医院会替你做一个全面检查的。”
他说:“那一天晚上,她很晚才回家,在酒吧喝了很多酒,又磕了药,回家之后就跟我吵了起来,我们一直从客厅吵到阳台上,或许是出现了幻觉,她竟然从阳台的护栏翻了出去,没有拉她,也没有劝她,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因为我恨她,是她不遗余力地毁了我。其实,我很想她死的,甚至想象她从阳台上跳下去的情景,她的一只脚突然踩空了,紧接着另外一只脚也滑脱了,只有一只手还紧紧地抓着护栏,她哭着求我救她,她说她还不想死……”
杨静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淡淡地笑了起来,半开玩笑地说道:“都说怀孕的女人容易抑郁,不过,据我目前的观察结果,你应该不是那一类型的。”
当她听易扬说要去自首的时候,她跟杨静的反应也差不了多少。
没有人知道,一个良知觉悟的人要去警察局自首需要多么大的勇气,或许,从此之后就失去了自由,只能站在高墙里看那一方天空。
圾年踹他烈。易扬跟她说,他最近一直都在做恶梦,总是会梦到满脸是血的凌薇,然后朝着他一步一步地爬过去。他还说,他从梦里醒过来之后,就一直整夜整夜地失眠,怎么都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那一双充满了仇恨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