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狄咏白天会去曾巩家中,继续义务教育,到得晚间,就会到樊楼里来。
叶一袖也闭门不见客了,只见狄咏一人,对外只说全力准备中秋诗会。
一曲《十面埋伏》,在狄咏看来,总是不够,总是达不到他心中所想,连续几天,来去调教,总还差了一点。
这让狄咏有些烦躁,不免说出一些语气不善的话语:“杀伐,杀伐之音,四面汉军,杀机尽显,动人心魄,你明白吗?你怎么就不能理解呢?中间舒缓之处,你倒是不差,偏偏这杀伐杀机,差得不少……”
叶一袖立马一脸愧疚,双眼含泪低头:“奴家愚钝,押班恕罪!”
看得这姑娘如此模样,狄咏便又觉得自己刚才苛刻了,叹气说道:“非是愚钝,而是没有找到感觉!”
“奴家……许是奴家也从未见过什么杀伐,实在是……难以感受,难以想象……”叶一袖已然尽力了,让她弹奏什么哀怨情仇之类,自是不在乎下,让她奏一曲杀伐,有些为难人了。
狄咏也是无法,却见他忽然拔出腰间长刀,长刀划过空气发出一种尖锐的鸣叫。
再看长刀,已然就在叶一袖脖颈之间,一旁还有几缕青丝漂浮……
叶一袖瞪大双眼看着狄咏。
狄咏目光如狼,浑身戾气纵横,已然凶神恶煞模样,口中低沉冷血:“某欲杀你!”
叶一袖看了看颈边寒光,看着那慢慢飘落的青丝,陡然泪眼喷涌,豆大的泪珠如雨点滴落。
“弹!”狄咏似要打杀人一般。
泪水如雨,五指翻飞,霎时间,乐音起势便是那杀伐,随着杀伐,叶一袖微微闭眼,泪水已止。
是了,就是这样,《十面埋伏》一开篇,有了就是有了,没有就是没有,几个音节就奠定了整首曲子的气质。
有了!
狄咏收刀归鞘,再看叶一袖,面色带有决绝,狄咏也知,这也是被逼无奈之后的豁出去了。
狄咏迈步,在房内开口,军汉孔武架势尽出,铿锵有力:“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一首《侠客行》已罢,一曲《十面埋伏》落下。
叶一袖抬头,泪雨又来,语气哀怨:“押班欺负小女子……”
狄咏一愣:“《十面埋伏》成了!”
“押班欺辱奴家……”叶一袖哭腔尽显,便是刚才是在被吓住了。
“这……”狄咏不知如何解释,却道:“难道这不是阳春白雪、琴瑟和鸣?”
便是这一句,叶一袖哭得更是厉害,刚才还在压抑,此时哭声尽出,嘤嘤而泣……
阳春白雪,琴瑟和鸣!
狄咏也是真能说得出口,差点把人家姑娘的小命都要了。
兴许,狄咏还真以为这是浪漫也说不定……
只是这姑娘在哭了,狄咏便也手足无措,劝也不知说什么,本以为说成了,叶一袖就会很高兴,哪里知道是这个后果。
“罢了……你再帮我一个忙,改出一曲更显杀伐《破阵子》的乐音!把原曲改编得更为激烈而又伤感!”狄咏这是在为过几日中秋诗会准备。
词牌本就是固定音乐,词往里面填即可,《破阵子》其实已经就算比较符合杀伐的,狄咏却还要更加杀伐一点的《破阵子》,大概就是让叶一袖这个专业人士重新给《破阵子》做一个改编曲。
“不!奴家不编!”叶一袖答着,似是赌气一般,我就不听……嗯……可能……大概……是要人哄一哄。
狄咏真就招架不住了,却还一本正经:“罢了,那我寻旁人去改了。”
说完狄咏还真往门外走,几步到得门口推门而出,女人这玩意,招架不住就得逃。
霎时间,雅间之内,叶一袖嚎啕而起,大哭不止。
狄咏已经走到门口了,正见左右路过之人一个个目瞪口呆看向自己,狄咏立马装作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