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枢密息怒息怒,子道年轻,做事冲动了些,倒也勿怪,怪只怪那火峒蛮竟敢不服王化,身为大宋军将,自当讨伐不臣!”孙沔正在劝着狄青。
“这无赖子,出兵火峒蛮,却也不来说一声,竟敢如此自作主张……”狄青骂着。
“倒也是狄枢密说的,战事一应托付嘛,我虽未亲耳听闻此语,却也是全军上下都知道的事情,不然麾下军将岂会唯命是从?子道也是追击贼首侬智高而去,无妨……”孙沔是真觉得无妨,如今大胜鼎定了,只等升官,心情也极好。
狄青又道:“孙使,你有所不知,听人回报,那无赖子带兵往大理国去了,一个区区侬智高,若真去了大理,去信一封即可,自然送来,何必要领兵前往?若是起了差池,我该如何向陛下交代?”
狄青还不知,狄咏那边早就起了差池,如果知道了,当场要气出脑溢血!
孙沔这回是真听惊了,领兵往他国进发,这必然要起误会啊,不过陡然回想一下,定了定心神,又劝:“无妨无妨,子道读书识理,乃是翰林子弟,哪怕起一些小误会,也是一时追贼心切,他处理得来,大理国人也都是读书识理的,出不了什么差池,想来不得多久,子道定然会把侬智高带回来,如此便是皆大欢喜。”
狄青倒是相信自己儿子不是那种无事生非的人,只是觉得这儿子太过自作主张,无赖子是骂,但有一方面也是骂给孙沔听的,免得孙沔到时候也觉得自己儿子行事不妥有一件。
我儿子我先骂了,你来劝了,我再骂几句,你再劝几句,你也不生气了,也不至于犯了什么罪过,皆大欢喜,算是给儿子擦屁股,谁叫我儿子还是个孩子呢?
所以狄青还得骂一骂,痛心疾首,手舞足蹈:“无赖子,当真无赖子,待得回来了,必然一顿好打,打得他几月下不得床!”
“狄枢密不必如此大的气性,训斥一下就是了,子道如今功勋在身,又是翰林子弟,也要脸面的……”孙沔依旧在劝,邻居家打孩子,照理是要劝一劝的。
“莫劝莫劝,打死罢了!”狄青作为老父亲,邻居再怎么劝,那也不能轻易放过。
孙沔笑着拉了拉狄青:“诶,不必担忧,走,吃酒吃酒,我那里备了酒,走走走……”
狄青不情不愿,被孙沔拉着走了,去吃酒了。
另外一边,已经出了差池的无赖子,正在痛打高升泰,杨得忠的巴掌不知挥了多少下,高升泰已然成了猪头。
罢手了。
一大帮子铁甲抬着几具尸体出去了。
场面有些尴尬了。
狄咏再次落座,开口喝问:“还要不要打仗?”
高升泰昏昏蒙蒙,抬手指着狄咏,话语漏风:“打,打……”
但是狄咏听懂了,两袖一捋:“划下道来,在哪打?某等着你!”
“求才这立!”高升泰岂能咽下这口气?话都说不清了,那也必须报仇雪恨!来日段家的皇位他都敢篡,皇帝老子他都敢踹,岂能被人轻易打服气?
求才这立……就在这里。
哦,狄咏懂了,浑噩一抬手:“你回去点兵,某等着你!”
“唉……”叹息之声来自高智升,他一面心疼自己的儿子,一面又有家国大事压在身上,一场闹剧,实在无言以对,唯有问道:“宋使,不知狄枢密身在何处?可否一见?”
“我爹?这不关我爹的事。就是我与你儿子的事,你只管回去,今天把这一遭了结了,再说其他。”
无奈啊,无奈,高智升看着狄咏,眉清目秀的,却未想是个傻子。
高智升起身,扶起自己的儿子往外走,这仗是不能打的,但是这儿子还是得心疼,不能打仗,还可以告状。
这傻子不通情理,但是大宋朝廷还是通情达理的,这傻子自然有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