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月有北堂雪相伴而行途中两姐妹聊聊这聊聊那的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南沧国。
渔季的祭海大典对于靠海吃海的南沧来说是非常重要的祭祀典礼,只为求老天爷风和日丽保佑出海的渔民顺顺利利的去、平平安安的回。沐月她们到的时候离祭海大典还剩下三天,但是南沧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在为这个大典做着准备。
南沧派了朝廷重臣骠骑将军容哲和品荣郡主夫妇来迎接来自北嵩的贵宾,北堂雪和沐月相携先后下了马车,对方立刻迎了上来。
“三公主和逍遥侯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在下武卫将军容哲和郡主奉皇命在此恭候二位大驾!”容哲热络地寒喧与贵宾寒喧着。
初见容哲之时,沐月和北堂雪皆是愣了一下下,那眉眼之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那脸型和鼻梁、嘴唇却又都不像。
沐月穿着男装倒还好些,可品荣郡主见到北堂雪盯着自家相公看就心生了醋意,跨步向前挡在了容哲的身前:“二位贵客的住处我们已经准备妥当,请随我们去驿馆吧!”
北堂雪视线受阻回过神来才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品秀郡主,只见她一袭紫色的娟纱金丝绣花长裙,两肘间挽着白色海棠碧霞罗,个头明显比自己矮了半头,体态圆润,肤色暗沉,脸上点点暗斑,使得一向爱美赏美的北堂雪不由得眉头一皱。
容哲的五官样貌虽不及夏侯烨,但好歹也称得上是个英气飒爽的美男子了。以前南沧时不时有犯花痴的女子初次看到他时眼神会不由自主的落在他身上,他早已见怪不怪,现在北堂雪这样盯着自己看,反倒叫他心头萌生出些许虚荣感。
沐月可是旁观者清,眼见那品荣郡主的脸色越来越沉,便暗暗用胳膊肘拱了一下北堂雪,然后拱手向容哲道:“有劳将军和郡主贤伉俪亲自来迎候,请!”
步入驿馆路过青子石铺就的涌道和回廊到了主院,沐月和北堂雪见到正房门前站了十来名下人个个穿着南沧的服饰,男女各站成一排在那儿候着。
容哲停下了脚步站定在院中,他抬手指了指那些下人,对沐月和北堂雪说:“就是这里了,他们几个原来这里负责打扫和厨房的仆人,平时住在西角门的外跨院,有什么粗活皆可交给他们去做,若是二位有什么要求亦可吩咐他们来报,我们夫妻定会尽地主之谊务求让公主和侯爷在南沧住得舒心!”
“多谢!”沐月只吐出简单的两个字,表情上看不出来她此刻的心绪。
见北堂雪还在时不时地打量着容哲,品荣郡主急忙上前说道:“想必二位赶这么远的路也累了,我们夫妻就不打扰二位歇息了,告辞!”
沐月和北堂雪并排站在院中看着容哲的背影,姐妹俩同时收回目光并交换了一下眼神。
“你们几个不必在跟前侍候了,现在都回自己的院子去,没有我们的召唤不得过来主院。另外,我们吃不惯你们南沧的饭菜特意带了厨娘来,厨房的事你们也不必插手了,只管每天辰时四刻来打扫就成了!”
那些仆人并没有面面相觑出声议论,而是齐声应命安静地退下了,看上去好象训练有素似的。
现在身边剩下的都是自己人了,北堂雪一进屋就拉着沐月的手问道:“月儿,你觉没觉得刚才那个什么将军很像一个人?”
沐月并不认得也从来没见过夏侯哲本人,仅凭眉眼判定他是仇人的话未免太过武断。可是这几年来沐月派人隐匿在北嵩都城对夏侯哲深入调查,对于这个人的事情早就了解得一清二楚。之所以忍了六年没动手,主要是为了儿子,再加上夏侯哲除了本身武功高强之外,身边还有高手随护,偷袭他很难得手。
“同父异母的兄弟怎么可能不像呢?”沐月转身看向门口外面,眼神中带着戾气。
北堂雪听到后惊讶得双目瞪圆:“什么?你是说那个人就是?可他刚才说自己姓容啊?”
沐月握紧手中的折扇,只听得扇叶中间的纸和竹骨之间发出细微的声响来:“没错,他就是我的杀夫仇人——夏侯哲!一个为了荣华富贵不择手段的人数典忘祖改了姓氏以求掩盖自己的过去又何足为奇?”显然夏侯哲到南沧后便随了母姓。
北堂雪簇然紧皱秀眉,没想到会是夏侯哲来迎接她们:“月儿,既然见到了他,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沐月心里几经思量后抬起头来回道:“不急,慢慢来,六年我都等了,不差这一时半刻的。等办完公事,再去报私仇,姑且让他多活几日罢了!”
夏侯哲要是那么好杀,她早就动手了。沐月心知肚明北堂雪随自己来这一趟除了有她自己的原因之外,也是受了北堂傲秘令的,之所以没有直接挑明是顾忌着与北堂雪的金兰之情。
北堂雪在那边却是摩拳擦掌与好姐妹同仇敌忾了:“成,我听你的,什么时候动手你言语一声,到时候我一定帮你手刃仇人不可。”
看着如此讲义气的北堂雪,沐月深受感动,勾起唇角来点头应道:“好。”
赶了这么远的路来南沧,北堂雪对这里的气候亦如许多北嵩士兵一样感到不太适应,沐月便让她赶紧回房休息,留下一众侍卫女守护北堂雪,而她自己则换了一身便服带了两个婢女就出了驿馆。
而夏侯正和紫茉在来南沧的路上可把两个小家伙给折腾惨了,先是被人偷去了钱袋子,这幸好是夏侯正机灵,老早就把银票藏在了鞋底里,钱袋子里的不过就是一些碎银罢了,后来好不容易到了南沧却又被贩子抓去要卖到妓寨。
在临近南沧都城的涞水镇,一处并不怎么起眼的院落中有两间被封了窗户的小黑屋,门口还分别站了两个男子把守,夏侯正和紫茉就被关在其中一间。
屋里光线太暗,唯有从窗户缝和门缝之间透进一点点光亮来。那些人贩子根本不给他们饱饭吃,一天就给两碗稀粥裹腹。
夏侯正将紫茉护在墙角里,在他的右边隔一个人就是哎哟喂呀不停呼痛的一个跟他差不多年纪大的男孩子。夏侯正昨天见着他刚进来的时候被那些坏人扒去了一身华服,他那个小跟班看上去比他要大一些,倒真是挺护主的,宁可自己饿肚子也坚持把粥让给主子吃。
可惜一看他那主子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两碗稀粥还不够塞牙缝的呢!昨晚就是他先带头闹哄,招的屋里另外几个男孩也跟着一起向人贩子要吃的,却不成想没把饭讨来反倒招来一顿毒打。
“主子,您怎么样了?都怪小折子不顶用,没保护好您!”这个名叫小折子的跟班看着自家小主子那个疼痛难忍的劲儿愈发地内疚自责不由得哽咽起来。
见他真的急哭了,他家主子总算是暂停了呼痛,瞅着他安慰道:“不怪你,都是我不好,不该一时任性跑出来玩。昨晚你护在我身前档了好多鞭子,现在你身上肯定比我疼。你放心,等咱们出去以外,朕一定将这些坏蛋满门抄斩!”
小折子立刻捂着他的嘴,抬头看了看外面的看守没什么反应,又看向自家主子低声道:“嘘!主子,这外面可不比家里,您说话要多加小心才是。”
那位小主子却是很不服气,但在小折子的苦劝下才不再说气话了。只是这么一间狭小的屋里哪怕声音再小,离他近得怕是也能听到一二。
“少——”紫末才刚开口,爷字还未发出声来,夏侯正就簇了眉头哼了一声,紫茉便赶紧改了口,小声问道:“正,咱们总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吧?你想好怎么逃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