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不一样了,贞观朝即将走向第九个年头,老百姓实实在在的过了几年好日子,国家又打了不少胜仗。
再让他们忽然间回到贞观二年那种痛苦中去,他们心里难以接受,便是朝臣也接受不了。
这跟老百姓过日子一样,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当然,真正让魏征感慨的,还是满朝文武都没看出来的问题,让罗云生看出来了。
现在想想,满朝文武对雪灾全都是束手无策,而罗云生先是羽绒服,紧接着又是煤石,一桩桩,一件件,不仅仅富裕了自己,还给关中百姓解决了大麻烦。
这有形无形之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就是朝臣无能,而且嫉贤妒能。
而自己就是那嫉贤妒能的废物中的一员。
魏征心里不知道为何隐隐约约觉得这个跟自己一起趴在书房写东西的少年,竟然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罗云生送走李世民之后,又有些懒洋洋的,准备继续投心于写书事业。
得知真相的魏征有些愠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写书,这全天下的百姓可还都在寒风中忍耐着疾苦呢。
罗云生也能看得出来,魏征这老东西八成是职业病又犯了。
他承认自己愿意跟魏征一起度过这段实验的日子,其实是敬佩魏征,是想给魏征接下来的日子,留下个完美的结尾。
但是李世民每日要去面对的事情,自己未必就能跟李世民一样接受。
但罗云生看魏征难受的样子,他心里也知道,眼前这位老大人,确确实实是为国为民,忧国忧民的人。
魏征这种心里非常奇妙,明明大唐帝国不是他的,但是作为他的参与者和建设者,却容不得帝国有丝毫的损毁。
这种心态,罗云生称之为主人翁心态。
正是这种主人翁心态,让魏征根本不是大唐帝国的主人的情况下,拼劲一切陪着李世民兢兢业业的治理国家,无怨无悔。
“你早就知道松洲会败?
韩威不可信?”
魏征声音有些冰冷。
“对啊,吐蕃狼子野心,朝臣都是有目共睹的,只是大家沉浸在大唐不可战胜的幻想里难以自拔,不愿意去相信此事罢了。”
罗云生温声道。
“既然知道自己对的,为什么不能坚持?
跟老夫一样向皇帝进谏?
一次不行,便两次,两次不行,便三次,圣人不是那种不听劝告之人。”
魏征的话里似乎充斥着对罗云生恨铁不成钢般的怨气,是啊,在他看来,罗云生也是帝国的一份子,该跟他一样为帝国付出,奉献的。
“有的时候,让人家打一顿,欺负一顿,未必就是坏事。”
罗云生摇摇头道,“帝国上下最近有些病态,世家忙着收割利益,朝臣忙着歌功颂德,便是百姓们,都开始骄傲自满,认为大唐帝国不可战胜。
要我看来,吃点亏没什么不好的,起码可以认清自己。
而且魏公愿意进谏,那是魏公的大公无私,但是却无权要求别人与你一样,我罗云生可没那么伟大。”
顿一顿,罗云生又迎着魏征的目光沉声道:“有的时候,帝国前进的阻力很大,像是魏公这样的官员,面对推广煤石这种事情,不也是亲身犯险吗?
而我,一个小小的男爵,那一日在弘文馆被人像是个笑话一样的对待,您又能要求我坚持什么呢?”
这话说的非常现实,二人本是酒友,又在一起相处了一段时间,说话本身就比较随意,魏征并没有继续为难罗云生,而是不由自主的点点头,“那一日,确实委屈你了。”
“其实老夫也经常有这般心态,很多事情知道他是错的,却无法祛毒拔邪,要君主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