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连天火化那天,宗砚修开着车子,带她来到火化场附近。
怀着孕的人进火葬场不吉利,就算宗家长辈体谅楚伊,不介意她过去,可她还是要为自己的孩子考虑。
远远的,看到一群人从车上运下遗体。
楚伊下了车,看着火化场烟囱的方向。
十几分钟后,平静的烟囱冒出了一缕青烟,飘于天际上,散于长空。
她的脸上浮现苦涩笑意。
人真的好脆弱。
脆弱到,一把火,这个人就消失于天地,过往的爱恨情仇,似乎都会随着这股烟的消散,归于尘归于土,仿佛从不存在一样。
宗砚修站在一旁,看着她憔悴而苍白的脸颊,心底泛起丝丝痛意。
他将人轻轻拥进怀里。
似乎这两天偷偷将眼泪流干净了,她现下只是含着泪,看着天空的方向愣愣出神。
“没了。”她沙哑着声音说。
他没回她,只是右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脑,给予她安慰,告诉她,他在。
会一直在。
回家的路上,她盯着窗外的景色发呆,车子停在红灯路口时,她忽然问,“等他过了五期,我们再领证好不好。”
“不着急,伊伊。”他右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提到领证,他心里却不再像过去那般坚定。
他也不知道是因为考虑到楚连天去世,不适合提及这个话题,还是他不敢了,不敢给她一生一世的承诺……
楚伊苍白的脸浮现笑意。
许久后,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
“宗砚修,活着真好啊。”她反握住他的手。
继续道,“活着,就能感受到真实的温度,记住真实的回忆,看到真实的色彩,还能感受这么真实又温暖的阳光。”
她看着娇艳的阳光淡淡地笑。
她似乎释怀了。
可眼里却晕染着水气。
宗砚修心里不是滋味。
没错,活着是最好的事了。
如果健康地活着,那便是上天的恩赐。
楚连天下葬那日,天气有些阴沉。
楚伊没有跟亲戚一起出席,也拒绝了宗砚修的陪同,而是在所有人都离开后,抱着一束花,走进了墓园。
风轻轻地吹着,撩起她的黑色裙摆,吹得花束发出簌簌轻响。
楚连天最终还是和乔时月合葬了。
他像是很怕乔家将乔时月的墓迁走,所以选择在盛夏来临之际离开。
他似乎是咬死了,只要他死了,所有人都不会再动他的时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