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啥事?你……你说!”
“给……给老爷子写……写一封信……老……老三啊,老……老爷子真……真的老了,身……身体也不……不行了……这……这仗不知……知道还要……要打……打多久呢!到……到时候,还……还不知道能……能不能送……送他最……最后一程呢!你……你听哥一……一句话,不……不要留……留下遗憾呐!”
“唔……嗯,我明天就……就……呜……明天就写……呜……”
“你……你咋哭……哭了呢?你……你可是当……当旅长的人……人了,咋……咋还哭呢?你……你以前可……可是从……从来都不……不哭的!”
“呜……我……我……呵呵……哪里会……会哭呢?我……我是军……军人,留……流血不……不流泪!”
“还……还跟你哥装……装啥?其……其实,我……我也想哭……出来了也……也不知道还……还能不能……能活着回……回去呢……”
“三……三哥,一……一定能!相……相信我……一定能!”
夜,更深了,房间里的灯依旧亮着,两个喝得烂醉的人还在聊着,聊着,声音飘忽不定,那其间的感情……却是发自肺腑的!
都说酒后吐真言,于是才有了“三杯浑白酒,几句话衷肠”!
门外,苗振华找了张凳子靠墙坐着,眼前是朦胧的雨幕,耳中隐约传来房中两人的酒话,时而笑,时而哭,时而高亢,时而低沉。
“啪嗒啪嗒……”
一个纤细的身影从院外走来,溅起水花,穿过雨幕,径直向门口走来。
苗振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戒备的望着他,低吼一声,“哪个?”
“是我,”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来人上了台阶,停在门口,去了斗笠,正是宁柔。
“宁医生,”苗振华满脸惊讶,“你咋来了?这么晚还没睡?”
宁柔轻轻地摇了摇头,指了指透着灯光的房间,秀眉微蹙,“他……他们……没事吧?”
苗振华一愣,摇头苦笑,“都喝高了吧……说了大半夜的话了,又哭又笑的,有时还把桌子拍得砰砰直响。可是,俺又不好进去,只能守着了。”
“唉,”宁柔轻轻一叹,摇头苦笑,“我进去看看吧。”
说着,她急忙就去推门……只有她明白,有时,他只是个脆弱的孩子!
“吱呀……”
门开了,根本就没有闩。
“啊……”
两人一看房间里的情形,连忙走了进去。
房间里,李三光趴在桌上,埋着头也不知道是醒着还是在呓语,“……写信……写信……”
他就那么重复着,声音微弱而飘忽。
李四维已经缩到桌下,爬在地上,双目半闭,一脸傻笑,“能……一定能……能……一定能……”
“咋办?”苗振华满脸苦笑地望着宁柔,“咋能醉成这样了?”
宁柔连忙走向了李四维,“先把他们弄到床上去吧……”
苗振华一怔,床只有一张,很小,但是……除此,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