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瑷听的两眼发光,“我要去捉猫。”黛玉挥挥手,“不过是丢了一个杯子,从我那里拿几个钱,补上就是。”
陈嬷嬷按下了回话的人,她是邢薇特意派来帮助黛玉和贾瑷掌舵的人,只在黛玉耳边道:“那套茶杯是老爷最喜欢的贡窑里出来的细瓷莲花双鱼戏珠荷花盏,一套三百两,有市无价,卖不来的,丢了一个一套就费了,姑娘最好查查,说不定只是有人看了喜欢,顺手m鱼了,咱们家里虽然不会为了一套杯子打人板子,可也容不得这种故意使坏的人。”
又劝贾瑷:“姑娘如今管家理事呢,带着人捉猫像什么话,回头告诉三少爷,他不帮姑娘多抓几只更好的来,何苦自己去抓,还不知道是短是长,会不会咬人。”
黛玉心里羞愧,自己几两月银卖套杯子都不够,想起学里师傅们教的东西,心里隐隐的有些烦闷,问道:“如果实在找不到这只茶杯怎么办?”
“那只能给老爷在找一套他喜欢的替换了。”陈嬷嬷答道。
想起大舅昨天回来听说她将要帮忙管家,对她的嘱咐,“黛玉多费些心,让你舅妈一好歇歇,大舅谢谢你了。”黛玉心里一紧,大舅和舅妈这样信任她,她却想糊涂了账,隐瞒人。
在问问其他的事情,多数都是小事,问过了陈嬷嬷帮忙出主意,黛玉竟然把今天的事情应付了过去,留下了茶房的管事和厨房的人,黛玉断道;“厨房门不关,导致猫儿进去吃了鱼,本就是你厨房的人失职,既然没有人肯认,那就查一查损失了多少,每个人公摊,让所有人都长个教训,别以为不干自己的事,就可以不关门。”厨房管事的听说,并未道不公,确实,底下的人如今傲气了,是该教训他们一下。
在问茶房的人,“昨天最后见到那杯子的人是谁?”
“是去收杯子的怜儿,她说后来交给了杏儿,就是管清洗入库的,”茶房的人急忙答道,事情她早就问过了,不是怜儿就是杏儿,只是想要上面拿个主意下来。
“杏儿怎么说?”黛玉歪着脑袋问。
“她说洗完杯子就放起来了,当时并未见少。”
“那谁还有柜子里的钥匙。”
“除了杏儿,就是我这里有一把,再有总库那里还有一把,轻易不用的。”
“杏儿的钥匙可都在,你的钥匙可离过身。”
“奴婢的钥匙未离过身,杏儿的钥匙她不确定,因为昨天洗澡,她确实摘下来过。”
“能够接触到那钥匙的又有几人?”
“不过就是同寝室的桃儿,就是底下另一个端茶上水的丫头桃儿。”
“桃儿和杏儿平时关系可好。”
“这个,听说她们偶尔的有过争吵。”
“那就是了,给桃儿找个差事,支开她,你们另外派人去搜她的东西,别放过她可以接触到的藏东西的地方,她不一定会放在自己的屋子里。”
这些学堂里老师都有较,后宅的小把戏而已,当时老师们说起来,她们也听得津津有味,也从来没有想过,原来看似平静的后宅,有这么多勾心斗角的地方。
下午黛玉和贾瑷放学回来,就说是那茶杯找到了,果然是桃儿嫉妒杏儿,偷拿了杏儿的钥匙,藏起来一只杯子,等着看她倒霉。“这样的人,自由规矩去处罚,倒是轮不到姑娘去操心了,”陈嬷嬷看黛玉一脸的惆怅,不禁劝道,娇娇女孩一个,轻易看不得这些倒霉的下人,可她敢伸手做坏事,就该想到今天这结局。
“不是,我不是惦记这个,”黛玉又不是救世主,对所有的人都有同情心,刚做就得担责任,“我去找舅母说会儿话。”
“舅母,”黛玉给邢薇先见礼,邢薇笑哈哈的招手让她到身边来:“我都听说了,你做的很好,”黛玉年岁不大,果真是有点子仙气,做事条条有理,堪称人间奇迹。
“我知道是舅母考验我,不过是拿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给我,”黛玉清灵聪慧,怎么不知道这是舅妈专门考她,在家里祖母常说大舅母如何如何,让自己有机会跟她多学学,也常说自己太清高了,怕将来担不起管家的事情。
黛玉心里清楚,自己被送到荣国府,是祖母有心促进自己学习,其实她都知道,就是不愿意招惹这些杂物,但是,没看到舅母那慈爱的眼睛,她心里不自觉的就想去让她放心。
“你知道就好,”搂了黛玉在怀里,可以近距离的抱仙子,确实是一种福气,邢薇心里妥帖,对邢忠的担忧和思念也少了几分,确实,谁放心让小小年纪的孩子去处理这些事情呢,那门房的事情,黛玉很清楚自己处理不了,就没有张嘴乱出主意,是个很有分寸的人。
挨挨蹭蹭间,黛玉也觉得怪异,不知道为何,她对舅母比亲母贾敏都觉得亲昵,明明母亲是亲人,舅母只是亲戚,为何自觉她不会害自己,且对自己有比亲人还强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我有个问题想问舅母”,黛玉迟疑了半晌,她不想看到亲人犯错倒霉,憋了个问题考虑了半天才过来问一问。
邢薇笑了笑,点了黛玉的小鼻子:“你是想问那套值三百两的茶杯吧”邢薇很是高兴,黛玉居然会过来说这个,比自己的孩子们更有忧虑心,贾琏、贾瑛、贾瑷,从小到大都是理所当然的使用这些贵重物品,从来不会担忧它们的来历会不会有问题。
黛玉有些不好意思,低头轻声道:“我听学里的师傅讲,我父亲和大舅的俸禄,一年也不过才几百两银子,别说别的花销,单这一套茶具都买不起几套,何况咱们家里到处都是不亚于几百几千两的宝贝,我就担心,所以才过来问问。”
“你有心了,”邢薇抱着黛玉亲了一口,这得是多么的七窍玲珑心,才会想到这样的问题:“你放心,不光你舅舅和父亲,所有的当官做宰的人,靠的都不是俸禄养家糊口,学里讲那些,只是让你们知道,咱们国家的律法。”当初为了让族里女孩们别碰触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专门开了律法客,自然要讲这些官职,级别,俸禄的事情,别人都是听一听就过去了,黛玉却记在了心里。
见黛玉睁大了眼睛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邢薇细细的跟她讲;“说是做官的不可与民争利,可你看看,街上的铺子做的好的,那家没有些背景,平头百姓根本就不敢接触大生意,怕被人欺负抢占了,”又点着黛玉的额头,“你祖母,母亲,还有舅母名下若干的嫁妆,祖上历代积攒下来的产业,铺子、庄子,这些才是咱们这些官宦之家养家糊口的来源之地。”
原著上说黛玉一草一纸都是用的荣国府的,其实这话也就荣国府那没有脑子的人才肯乱传,这话说出去让人知道,先要问,“你家荣国府嫁闺女不给嫁妆吗,当初贾敏那十里红妆难道是骗人的,要不然,不说林家五代列侯的遗产和历代主母的嫁妆出息,但就贾敏一个人的嫁妆,就够林黛玉一辈子吃喝不尽了。”
偏这些人自己的打自己嘴巴还不知道,这林黛玉也没有人指导,反而还厌恶这些仕途经济,孩子长成什么样子,难道不是大人期待描画出来的?她尖酸刻薄小气,未必不是亲人逼的。
“不单这些,除了俸禄,还有禄米,柴碳等,这些都是官俸,私下里还有底下的孝敬,这是例规,并不是贿赂或者违法的东西,咱们也不好不要,”邢薇掰开指头给她算:“你想说当官两袖清风的有几个,告诉你,没有,若是不能给他家带来多出许多的柴米油盐,养活家人,谁无事读书科举,只攒了银子买土地,做个富家翁就是了。”
“倒也真有那些清高自诩的文官,他们不肯拿着例行的孝敬,家里媳妇也少嫁妆贴补,日子很是过不下去,这样的人家连奴仆都不敢买,怕的就是供不起吃喝,置不起衣物,为了出些银子贴补家用,把吃不完的禄米折价卖给商铺,赚中间的差价。”邢薇笑了笑,“只是这样的人实在是少数,太清高不合群,不用别人来羞辱,早晚自己就过不下去了。”
看着黛玉不赞同的目光,邢薇给她数:“人吃五谷杂粮,那里有不生病的,一副药需要多少银子,他家里连余粮都没有,家里一旦有人生病,可不就等死?不说他自己和媳妇,还有老人和孩子,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害病,有病了难道就等死?”邢薇点着头,“其实这种人最最不可取,为了点子孤名,害的一家人都得跟他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