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白墙黑瓦的小院远离着建筑群落,静静地伫在路边等待着。
从马车上跳下来的叶凌霜压稳了头上帷帽,纱帘之下的双瞳浮上了一层水光,但还是强忍着悲意,转身扶下了与她同来祭拜的叶芳琼。
叶丹华逝去已经两年多了。
叶凌霜当年独自逃生,就已然不孝地将娘亲和亲人的尸骸弃之不理,现如今已进京城,自然没有再躲着不见的道理。
叶太夫人强说了寺中奉的灵骨并非叶丹华不过是为了拖延寻找人证时间的权益之计,但话既说出口,老人家只能忍下悲痛,狠心不顾。
所以只有叶芳琼与凌霜两个女孩子低调地如同寻常进寺上香一样,轻车简从地绕了过来。
清晨的小院里响着喃喃的颂经声,香烟缭绕中一道袅袅婷婷的背影正双手合什对着案上灵位虔诚地行着拜礼。
本欲跟着表姐摘下帷帽的凌霜心头一凛,伸手扣住了叶芳琼的手腕。
叶丹华厝灵的小院是新城公主精心选的,不仅清静隐秘,也根本不可能再允着混进外人。
大清早居然有人比叶家人更早地来了这里,还大手笔地请了寺里的和尚来帮衬着颂经。手中扣紧了帽儿的叶芳琼环顾下四周,再盯上前方人影的双眸一下子变得清冷无比。
一篇地藏经悄然地收了尾音,此时通过僧人见礼方觉察出身后有人的少女转过了身。
江玉娴!这下子,叶凌霜也隔着纱帘认出了祭拜的女孩究竟是谁。
被叶芳琼不错眼盯着的江玉娴,心头生冷地打了个颤,但还是优雅地站起身向在正在廊下站着两姐妹走了过来。
“芳琼姐姐也是来祭拜叶氏夫人的?”,江玉娴白嫩的小脸上尴尬地露出了两团红晕。
“叶氏夫人?”,叶芳琼愤挑起眉梢,鄙夷地道:“江玉娴,我倒想问问你来这儿是要做什么?”
“姐姐不敢答,所以反将了我?”,江玉娴回眸望了眼灵堂,轻声道:“我自是在此祭拜了你的姑姑,我父亲的元配叶氏夫人。如果照着叶太夫人所言,堂上供的并非叶氏夫人,却不知姐姐为何也要来此?”
“不论灵堂上的是不是姑姑,终归是新阳疫中的逝者。我等诚心来祭,只求亡魂有应,能保佑着叶家能早日寻回亲人,解冤消厄!”,一面素青纱下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叶芳琼正思言以对时响了起来。
江玉娴的目光凝在了眼前在纱帘似隐似现的面容弧线,勉强扯出了一抹笑弧,颤声问道:“不知这位姐姐是……”
“我家族房堂妹!现下我们没空儿与你结交寒暄,还请你先走不送!”,回过神儿来的叶芳琼将凌霜挡在了身后,以惯常的尖酸呛起了常以为敌的少女。
江玉娴极有风度地福了一礼,从两个女孩身边擦身而过,只在跨出院门时忍不住地又回望了下正对着的堂门。
叶丹华靛蓝底牌位斜后方正稳稳当当地立着另一个小个儿的。因它的主人是未成而夭,所以还按着洛京旧俗镇了一道安魂的金符。
叶芳琼轻声唤了院中留下的僧侣将江玉娴带来的贡物撤了个干净,才安心地与凌霜一道儿跪在了叶丹华的灵前。
铜盆里的火花舔掉了一张张祭魂的金纸,犹豫了半响儿的叶芳琼看了看对面除下帽帷的凌霜,轻轻地张开了口。
“江玉娴的生母李氏本与叶家有着姨表之亲,据说她与姑姑长得还有几分相象呢!”
“姐姐是想说江玉娴有些象我?”,跪踞着的叶凌霜俯着脸儿,轻声地反问了一句。
叶芳琼动了动嘴唇,没再言语。
好一会儿,她才听到对面又补了一句,“我自是姓叶的!”
是耶?非耶?弥漫着烟气的堂室之中一时什么也看不清……
早早出了小院的江玉娴立在自家的马车前神魂不属地抱着双臂,双眼茫然地盯着紧闭上的院门。
轻纱下似曾相识的音容,让她觉得心里极不踏实,所以想冒险等着叶家姐妹出来,再次搭上话好仔细确认一次。
“江玉娴!”,一声熟悉的呼唤声伴着清脆的鸾铃一道响了起来。
江玉娴错愕地转过了身。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