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一袭云烟衫配青绿瑞草云鹤纹凤尾裙,外罩一件白地花缎女披。一身富贵又清爽,衬着那一张芙蓉似的鹅蛋脸,活脱脱一个下凡的谪仙,清高冷艳集一身,完完全全将身着一旁紫缎八幅裙的赵婉莹给比了下去。
阿九穿了一件中规中矩的绛色对襟绸短襦,老远见了她,只是眨眨眼,并不敢明目张胆过来见礼。只因受苏相一事的牵连,如今翰林府女眷各个都正襟危坐,不敢和任何人攀谈。
论品级,阿九在众多命妇中是最高的,林陌染也不避讳,便在她旁边挑了个下首的位置坐下。
阿九将头侧过来,低声提醒,”方才又见着你府上那个侧妃,与柳太妃在后面嘀嘀咕咕,不知道说啥。”
林陌染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一笑,”阿九不必担心。我自当提防她。”
自那天几句话将赵婉莹气走后,她就没想过赵婉莹会放过她。一日得不到正妃之位,赵婉莹是不会消停的。
酒过三巡,太后率领众人诵祈词,放花灯,一时间湖面上星星点点全是荷花样的小灯,顺着水流摇摇晃晃漂入护城河,最终汇入宫外的江陵运河。
林陌染在花灯上写了字,正准备随在阿九身后将花灯放入河中,没曾想小瑾却偷偷溜过来,将手里的一盏灯递过去,悄声道:”晟哥哥让我给你的,说要和你一起放!”
燕乐晟和百官在政阳殿饮宴,放花灯不在他们的宴会进程中,顶多是一会儿她们的花灯飘到政阳殿附近时,他和百官会分神在两岸看一下。
她便笑着拿过来,一看,顿时乐了!
燕乐晟在花灯上写的一句诗,不是旁的,竟然也是她写在花灯上的那句!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小瑾偷眼一瞧,乐得笑不拢嘴,”你和晟哥哥真有默契啊!想的诗也是同一句!”
林陌染白一眼,心中笑着,嘴上却呛道:”这有什么默契不默契的。这首诗原本写的就是放花灯,最最应景,想必很多人都同时想到了。”
话虽这么说,还是小心翼翼地将两个花灯连在一起,并排放入水中。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两盏花灯被水流荡漾得歪歪扭扭,却始终没有分开,一路行到了临近政阳殿的位置,她还依稀见着两盏灯宛如并蒂莲一般紧紧偎依在一起。
再远些,就看不见了。她却暗暗希望着政阳殿上的某人,一不留神回头一瞥时,能看到这两盏相依相偎的花灯。
放了花灯,太后先回去休息了。大领导不在,底下命妇们的交流就随意起来,阿九拉着她四处结识朋友。
她时刻提防的柳太妃和赵婉莹,没想到这两人一点异动都没有,倒是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我家公子请你到西南角凉亭小叙。”
林陌染看着面前这个面生的小丫鬟,直觉地皱起了眉,”你家是谁家?”
小丫鬟不卑不吭应道:”奴婢的主子姓赵。”
林陌染心中一动,脱口而出,”可是辰靳?”除了他,她想不到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找她!就连辰靳,恐怕也是奉了燕乐晟之命。
然而面前的小丫鬟却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立着,等她一同前往。
林陌染和黎笙对视一眼,自己当先走在了前面。
黎笙故意拉开一段距离后,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人群,只是远远跟着。
待走到西南角那处凉亭,远远看去,果然有人站在夜色中。
只见那人一袭白袍朗朗清风般俊朗挺立,正低头把玩着手中的某物。
待走到近时,林陌染才猛地看清,他手中把玩的那物不是旁的,竟就是她亲手放入河中的一对花灯!
再抬头一看,这人哪里是辰靳!分明是位面目清冷的陌生公子,只是容颜和辰靳有几分相像罢了!
那人见她一脸惊讶的神色,突然勾唇邪魅地笑了。
不见如何行动,身影已如片叶般飘忽而至,猛地一手擒住了她的手腕,冷笑道:”几日不见,夫人便不记得在下了?”
林陌染浑身冰冷!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