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的肚子好疼!”陈小庆捂住肚子喊痛,演得丝毫不逼真。好在黑暗中看不真切,赵丽儿一个小孩也不会去深究小伙伴为什么突然肚子痛、痛得像不像这类成人世界的复杂考量。马上忘记了好看的玻璃珠子,和吴玉一起把陈小庆扶回去。
“我好像听到什么动静。”陈芬不安地回头看。
齐淳安抚她,“别多想,我保证这里没人打扰。”
既然心上人信誓旦旦地担保,陈芬便不再担忧,红着脸点头。
在遇到齐淳之前,陈芬曾经幻想过自己未来的归宿,可能不够俊俏,不够富有,但至少有几亩田,是个待她好的老实人。
但是齐淳和她所想的显然不符。
他是臭名昭彰的流民头子,脸上有狰狞的伤痕,喜好争勇斗狠,不温柔更不懂甜言蜜语。但就是这样一个人,打跑了骚扰她的流氓地痞,让她第一次感到大山般巍然稳固的安全感。
爹娘肯定不会同意她和齐淳在一起,明知没有未来,她却一次次克制不住心中的向往偷溜出来与他见面。
就这样吧。她安慰自己,就当是一辈子唯一的一次放纵,反正再过不久齐淳就要带着流民离开,谁都不会察觉到他们的关系,她还会如她一开始所设想的那样嫁一个老实能干的如意郎君。
“芬儿。”齐淳喊她的名字,看向她的目光异常明亮。其中包含着兴奋、渴望、担忧、矛盾种种复杂到无法言说的情绪。
“嗯?”她茫然地应声。
“跟我走吧。”
陈芬心脏一跳,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
齐淳脸上浮现淡淡的红晕,但飞快别过头不让她看见。他的语调略快,似乎很紧张,“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一无所有,还是亡命之徒……但我保证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不让你受伤害!如果……你愿意答应我,明天这个时候来这里……”
“我、我得回去了,爹娘还有小庆会担心……”被吓得六神无主的陈芬打断他的话,像是瞬间丧失方向感一样,在原地转了几下,找到家的方向匆匆忙忙离开。
齐淳却笑了。
因为陈芬如果没有这个意愿肯定当场拒绝,她之所以找借口离开是因为她在迟疑,迟疑就意味着她很有可能跟他走。
在原地又呆了一会儿,齐淳才离开。
这时候张青从一个小土丘后走出来,看着齐淳离开的背影,阴厉一笑。
“啊!别打别打!我知道错了,高爷爷,您是世界上最善良伟大睿智慈祥心胸宽广老人家了!这么件小小的破衣服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反正不过是多打个补丁……”吴玉的声调从高亢到微弱,抱住高老头的大腿,楚楚可怜地仰头求原谅。
钻狗洞的时候,经验不足的她不仅把衣服蹭脏了,还勾破了袖子。进屋的时候被眼神莫名锐利的高老头一眼逮到,狂喷了半个小时的口水。
吴玉敏感地发觉,今晚的高老头似乎特别易怒也特别难安抚。被骂得呵欠连连的她忍不住小声嘀咕:“大晚上不睡觉,就为了逮着我骂……”
“哟呵!你个小丫头想造反啊!”高老头再次拔高音量。
吴玉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决定不陪高老头玩了。扇扇手,转身爬上床,缩进奶娘怀里,闷闷道:“好啦好啦,别生气了,明天再接着骂,我先睡了……”
高老头一口气卡在喉咙里,老眼瞪得滚圆,好在没有继续发噪音打扰一家人睡觉。而是走向后院,盯着大晚上依然精力充沛的大白鸽猛瞧。
“又被逮到了唉!”
李知县作为一个不算太清廉的一县之主,府邸条件自然是全县最好的。以往他都对自己的住宅很满意,但自从家中住下了王都来的大人,他就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家黯淡无光,衬不了这位大人的光芒万丈。
“咯吱!咯吱!”
一听到这个声音,李知县就知道这位大人又心情很好地出来散步了。
不知道是不是王都那儿的流行,这位大人极喜欢穿木屐,宽袍广袖,长发披散,一张脸是肚里墨水空空的李知县难以表述的风流俊俏。要不是自己意志坚定,指不定就得染上龙阳癖,无颜见九泉的列祖列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