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库托利斯听他们一来一往的对话,也明白过来自己是被糊弄了,不高兴地说:“我们只要有完全的把握的律师,你把握不大,那就请回去吧。”
慕尼西非洛斯被堵了下,反而端正态度,说道:“没有哪个律师敢保证某场诉讼自己必赢。但我敢说,全雅典已经没有比我赢面更大的人了。有勇气接这场诉讼的人本来就不多,敢接的人里,不谦逊地说,没有人的口才比我强。我的演说术传承自智者梭伦,克洛诺斯、勒摩斯、赫尔摩克勒温斯这些人也不如我。他们只是因为出身名门望族,家境富裕,有更多的机会才名声显赫罢了。而我家境贫寒,承办不起公共事务,所以才不能为人所知。但是赫尔摩克勒温斯这些人都知道我的能力,你可以说出我的名字向他们打探,再决定这场诉讼是否要委托我代理。”说完他站起来,风度翩翩地微微一躬身,出门走了。
马库托利斯迟疑地问儿子:“塞雷布斯,你认为他说的是真是假?”
塞雷布斯说:“真假去问问阿里斯提德就知道了。”
阿里斯提德已经开始接触公共事务,雅典就这么多人,此人这么野心勃勃,他一定有印象。
阿里斯提德果然知道这个人。
“是个精明强干的人,”塞雷布斯问起这人的能力,他说,“他不是一个雄辩家,修行的是梭伦那一派的诡辩之术,也不可小视。你父亲决定请此人做律师了么?”
塞雷布斯说:“你既然说他并非志大才疏之辈,那么律师就是他了。”
“如果你们的目的还是让谢尼达斯受到更重的惩罚,那他就是最合适的人选。”阿里斯提德对他们的目的流露出一丝不赞同,但还是说,“他是个灵活的人,如果说雅典城里谁最有可能帮你们达成目的,就是他了。”
塞雷布斯向他道了谢,想离开,阿里斯提德又叫住了他。“塞雷布斯,既然决定要诉讼,证人那边你谈好了吗?”
塞雷布斯一怔:“证人?”
阿里斯提德说:“菲多那边。”
塞雷布斯回答:“菲多愿意替我做证人。”是菲多主动提出的。塞雷布斯还特意去见了他的主人,征求了卡利亚斯的同意。卡利亚斯也答应的很豪爽,只是让他把自己和妻妾美奴儿女都摸了个遍。
阿里斯提德说:“那你要好好谢谢他。奴隶在法庭上作证是要先受笞刑的,很多奴隶都不愿意涉入自由人的诉讼。”
塞雷布斯吃了一惊:“奴隶涉入诉讼要先受笞刑?!”他之前完全不知道这一点。
阿里斯提德说:“是的,十五鞭。这是为了防止他们为了贪图财货诬陷自由人。”
菲多太小了,面对这刑罚会吓坏,所以他才会有此一句提醒。
塞雷布斯变了脸色,过了一会儿后,问:“有办法免除吗?”
阿里斯提德摇头道:“或者行刑者会看在他年纪小的份上手轻一些,但不能免除。此外,你还得防着谢尼达斯贿赂行刑手,让他故意下重手,很多人以此恐吓奴隶。据我所知,谢尼达斯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塞雷布斯沉默了一会儿,问:“如果不要菲多这个证人,我的诉讼还有多少胜率呢?”
阿里斯提德说:“至少一半。”他只看到了谢尼达斯逃跑,没有看到事情发生的全过程。如果不是他是阿里斯提德,没有了菲多这个证人,塞雷布斯连这一半的胜率也不会有。
塞雷布斯闭了闭眼睛,深深吐出一口气,说:“一半也够了。谢谢你的提醒,阿里斯提德。”
菲多一个小孩子,已经救了他的命,他不能因为一场官司再让菲多受到伤害。
只是一场官司而已,难道输了他就会放过谢尼达斯?何况他未必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