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一样东西的本质无法合乎其表现,那么它就会尽可能的粉饰外观,让旁人望而生畏,地位尴尬的阳城人便是如此。
说好听的,他们是要塞居民,天然享受资源供应,不必像众多远离星界的普通城市,还要为资源配给争破脑袋,可是比下有余比上不足,较之其他六座同样毗邻星界的要塞城市,阳城便只是空有地利的壳子而已,若非有武勋家族坐镇,若非有军团堡垒在侧,阳城人能否享受包括魂玉在内的充足资源,还说不定。
这也导致了一种奇特的现象,阳城人不满吴家一手遮天,但偏偏又离不开吴家。就像现在,他们见不惯吴畏大把捞钱,却又只能寄希望于他给阳城挣回脸面。
“唉,这里要不是梦门酒店,我非得揍死这个小子!”
“省省吧你,这年头但凡有点赌石造诣的年轻人,都绝非平常家境,这人又来自夏都,肯定少不了随行人马,你要是想死,别拉上我们!”
“我……我怕他个卵!”
“说话都哆嗦,快闭嘴吧,安静看着就好,要是我没猜错,那人应该是吴家的,想不到,到了还是需要吴家人给咱们出头,这世道,真他奶奶的操蛋。”
贾戴玉的话,刺痛了阳城人,不论沈白还是孟凡,都有些难以容忍,周遭的阳城赌客或工作人员,大都迁怒于他,却也敢怒不敢言,而后纷纷看向吴畏。
感受道道莫名目光,吴畏神情淡然,他的初衷只是给自己出气,不曾想,偏偏肩负起了众人希望,他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安抚人心,只是悄悄吩咐沈白一同下注。
沈白手中还攥着两万五的筹码,趁此机会大赚一笔,远比颜面有光更加实在,见得吴畏目光明亮,他只是稍稍犹豫便依言照办,孟凡将之看在眼里,还是放弃死皮赖脸的凑上前去,心思陷入挣扎之中,既希望贾戴玉给所有人道歉,又想让吴畏偷鸡不成蚀把米。
两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
至于何为熊掌何为鱼,孟凡一时间无法分辨,他是个实际的人,但也是在乎脸面的人。
吴畏可不管他现在如何天人交战,那位快要气疯的赌石专家更不想管,他恶狠狠的将魂石样品送到解石刀下,直把它当做公然对赌的两人,有能耐做什么不好?闲得没事到这儿来闹腾!可是魂石只有一块,真要让他选择的话,最终还是将之视作贾戴玉。
这个该死的小鬼已经九连涨了,最是可恨!
锋利刀片高速旋转,稳稳切入石壳之中,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直到一股绿色气箭迸射而出。
作为分布最为广泛的魂玉种属,只含有生命能量的绿色魂玉,反而并不常见于赌盘之中,一众赌客没心思理会赔赚与否,直勾勾的看向吴畏和贾戴玉两人,顿时,来自阳城之外的赌客乐了,由于贾戴玉亮出笑容,而阳城人则陷入沉默,只因吴畏的表情没有分毫变化。
“哼,还以为他能有什么能耐,原来也不过如此,你们阳城人什么都不行,唯独嘴皮子数一数二!”
这是外来赌客的嘲讽,说的一众阳城人无地自容,有人直接开始埋怨吴畏强行出头:“不是我们阳城人不行,是他们吴家人不行!明明一代比一代没长进,还瓜分走大量资源,要是分给真正的天才,阳城至于半死不活?”
对于这种流行多年的固有观点,引来一些阳城人的共鸣,但也有反对的声音。
“少说几句吧,如果阳城没有吴家,只会更加糟糕,起码咱们不可能以联盟平价获得资源,他们能享受更多的资源,那是他们应得的。”
有人看得比较开:“是啊,每次有事都仰仗吴家,出些问题就怨这怨那,有些不地道。与其一味的骂吴家人不作为,倒不如自己寻求上升路径,反正交通这么发达,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去?再说了,结果这不还没出来呢吗?急着骂娘干啥?”
听闻众人窃窃私语,方才误以为尘埃落定的孟凡,再度陷入挣扎之中,刚刚他没有为吴畏的“失败”而过分欣喜,反而担忧起贾戴玉该如何肆无忌惮的出言嘲讽,他瞥见贾戴玉悄悄皱起的双眉,突然发现自己能以平常心来对待此事,不论输赢对自己都有好处,少赚一笔又何妨?
孟凡忽而如释重负,沈白却暗暗紧张起来,盖因吴畏的确没有让他下注赌色,而是选择了风险极大的纯度区间,不是他怀疑吴畏的实力,只是一想到那两万五千的筹码有可能直接翻天,便不由得手心出汗,长这么大,他还没有赚过那么多钱,再看吴畏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只有敬佩之意。
此事关乎能否顺利入学阳城,还能如此沉稳,足可见这位少爷的心性,坚毅到何种地步。
“也真亏你到现在,还能坐得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