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晨桓位于主座下方第一个座位,算是所有人中除了主座之人地位最高的了,他自己有着单独的一张桌子,桌子上放满了茶水瓜果,等待着无趣,他便随便拿起一些水果旁若无人的尝了起来。
在他身后,则是密密麻麻不下百余人,这些人都在各自的位置上窃窃私语,有的人在说利贞寺的事情,有的人则是在讨论天下趣事,而还有一些人,视线放在最前方的太子殿下身上,双眼带着一丝嘲讽,言语中也偶尔能听到一些诸如“太子殿下、石玉国、易主”等词。
朱晨桓耳目何止简单的清明?众人之言,就没有一句不被他听到的,可他却也只是听听而已,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心中在谋算着什么,却不是众人所能知晓的了。
终于,一身佛袍的朱棋飞出现了,绝大多数人都是连忙起身行礼,只有少数几人慢悠悠起来,而朱晨桓更是起都没有起。
朱棋飞双眼似乎满是慈悲为怀的看了众人一眼,旋即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大家请勿多礼,今天我们只是以佛论会,说佛道,讲佛言,比佛法,世俗礼仪大可尽数去除。”
话虽这么说,可直等朱棋飞落座之后,其他人才敢相继坐下。朱论文牢记朱棋飞的话,将朱棋飞的每一句话,太子殿下的每一个神态以及这大堂中诸生百像都牢牢铭记,刻入脑子中。
众人全部落座后,朱棋飞才继续说道:“关于利贞寺收徒之事相信大家都有所知,贫僧不才,身为先行之人,主要就是负责佛徒的第一批甄选,但能否进入利贞寺,还是要寺内师叔决断才可,不过过了贫僧这道甄选,想必成为佛徒,进入利贞寺修习佛法也不是太难之事。”
朱棋飞话一说完,就有几人意动,而绝大部分人则是仍旧正襟危坐,岿然不动。
朱棋飞也不在意,又说道:“既然贫僧负责甄选,那也不能不履行自己的责任,虽然贫僧知道诸位都是信佛崇佛之人,可利贞寺收徒都是有名额限制的,贫僧亦不能让诸位都入了利贞寺,便只能出此下策,以论佛会为基础,看一下诸位的佛性悟性,若是大家佛性都不弱,那贫僧便是求师叔,也会让师叔破这个例让大家进入佛门的。”
这一次,大堂内绝大多数人或神色或坐姿都有着细微的变化,朱论文将所有人的变化记在脑海中,同时思索朱棋飞这句话到底有什么深刻的含义。
想了想,他脸上的敬佩之色便愈加多起来,朱棋飞看似说的都是话不多,可里面蕴含的门门道道却多到自己数不过来。
朱晨桓在朱棋飞说完之后,心中就是冷哼一声,暗道朱论文的城府和这兄长比起来,当真是差了几条街的距离,朱棋飞这一句话,不仅点出了利贞寺的收徒完全由朱棋飞来推荐,更是点明今天这论佛会是唯一的机会,想要进入利贞寺,那就拿出你的诚意来。
而最关键的是,朱棋飞还能影响利贞寺的收徒数量,别看他说求什么师叔,利贞寺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在整个石玉国内都赫赫有名的大寺,能够影响利贞寺的决策,也已经说明他在利贞寺那边地位绝对不低,甚至是高到众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只凭这几点,朱棋飞就能震慑住两成人的心,更别说这场论佛会才刚刚开始,真正的大菜还没有上来。
朱晨桓眉头微蹙,但很快就一扫而光,他仍旧是很随意的拿起一根香蕉拨了起来,吃着吃着,他就忍不住想到最爱香蕉的猴子,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是不是还沉浸在自己亡去的痛心之中,是不是还在与妖界为战,还是又变回那个只知道念佛念经的斗战神佛。
朱棋飞目光似不经意扫过朱晨桓那里,见朱晨桓仿佛毫不在意一般,神色微微一动,却没有被任何人发现,道:“下面论佛会便正式开始,大家可以畅所欲言,只要是与佛家有关之言之语,皆可。”
接着,就有很多大家族子弟忍不住率先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虽然是在说佛法,佛经,可怎么听着都怎么像是变着法的向朱棋飞表示谄媚与推崇。
一个又一个人站了起来,不到一个时辰,便有六成人表明了自己崇佛尊佛的意思,而言语中的讨巧之意,却也是到后来越来越不掩饰。
朱棋飞对每个人的话都有着一番点评,话虽不多,却让人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这让朱晨桓也不由得抬了抬头,看来朱棋飞之前的功课也没有少做,至少这几句佛家偈语说的水平都不低。
朱论文详细的记着每个人的话语和表情,一开始还游刃有余,可到了三成人的时候便有些困难,此时已经记得不太完全了,他只能咬着牙流着汗,努力记下哪些人是最先一批的人,哪些人又是最后摇摆才定的人。
而论佛会进行到这里,也已经告了一个段落,基本上该表明心迹的人都已经表明,剩下的人要么是仍在观望,要么就是坚定的保皇派。
朱棋飞脸上一直都是无悲无喜的表情,他转过头看向朱晨桓,和颜悦色道:“太子殿下,素闻你文采斐然可达天听,想必这佛性与佛心必当不弱,前面已经有很多人发表了自己对佛的认识,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否有所感?”
众人闻言,视线都瞬间集中在朱晨桓身上,他们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满是嘲讽,有的沉思冥想,而毫无例外,每个人心中都出现相同的话:“好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