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惊,顿时面色凝重起来。好端端为何要如此?难道是要赶他们出府吗?
李伯年岁已高,又无妻儿,已经在沈府做了几十年的佣人,砍柴种地,挑水扫院,早已将这里当自己的归属,若是被辞退,连个落脚的地也没有!
兰芝虽说年方二八,生的清秀机灵,可也大字不识一个,三年前母亲因病去世,嫂嫂就将她赶了出来,幸亏邻居大婶介绍她来离家百十里之外的沈府做事。若是丢了这份工,她就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女了!
陈氏聪慧,觉出二人神色不对,忙安慰道:“你们不要多想,听文霆把话说完。”
二人这才宽了心,定神听沈文霆说话。
沈文霆道:“我要去投奔镇守边防的父亲去了,明日就启程,我打算将夫人送去岳丈家。所以日后,这府中只有你二人。”
沈文霆看向兰芝说道:“李伯年事已高,若是有什么不适,还要劳烦兰芝你多多照应,至于这府中的琐事,就不用那么劳作了,等我回来之时,再多请一个年轻力壮的。”
李伯感动的热泪盈眶,忍不住起身走到沈文霆的身边,拉住了他的手,老泪纵横道:“文霆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心地,是沈府中最善的。如今你要随老爷镇守国家边关,我心里真是舍不得……”
李伯以袖擦了擦泪,又说道:“少爷你放心,我这把老骨头,还有劲着呢!你就安心的去忙你的大事,府里有我们照应着少爷不用挂记。”
兰芝也连连点头说:“是啊是啊,老爷且放心,我们会互相照应的!”
这时,门外传来重重的叩门声,兰芝忙起身跑到院门前,高声问道:“是谁啊?”
只听外面回答:“是沈家大公子。”
兰芝一怔,继而才明白过来,便打开了门,放了沈怀安进来。
沈怀安下意识的看了这开门的女仆一眼,暗忖道:“怎地不是我那美人弟媳开门?”
沈文霆听到哥哥的声音,忙行了出来。笑着问道:“兄长去了哪里?还未曾用过饭吧?”
沈怀安踏进了屋子,看到陈氏正和府里的老仆一起撤碗筷,那温雅的一举一动,无不透露着风情。让他感同春风拂面。
忍不住赞道:“文霆真是好福气,有这样贤淑的弟妹。不仅生的风华绝代,更是毫不矫揉,连这样粗糙的活计也愿意伸手。”
沈文霆谦虚道:“兄长谬赞了,不过是个平常女子,哪里当的上兄长的夸赞。兰芝,去厨房准备些菜肴,我陪兄长喝几杯。”
沈怀安这才说道:“我已经用过饭了,不用麻烦了。”一把扯过沈文霆,在他耳边说道:“若是弟弟事情都办妥了,不如即刻启程吧,免得父亲焦急。”
沈文霆犹豫说道:“我打算明日将娘子送回岳丈府上再启程。”
沈怀安听他说要将弟媳送去娘家,心里急得和猫抓似得。若是送去了娘家,他还怎么见识容海说的那个“媚”字?立刻做出一副焦急的神色道:“父亲可是千叮万嘱,叫我催你快快启程,你倒好,守着娇妻就迈不动步子,赖皮起来。”
沈文霆被沈怀安这样依挤兑,男人的冲劲立刻就上了头,利索答道:“好,我这就启程!”
陈氏听到丈夫说出这一句,忍不住泪水哗哗流淌,忙背转了面,疾步行到寝房中。
抱着被褥闷声哭起来。
沈文霆进了房中见妻子抱被哭泣,心中酸涩难言,急急抓了包袱,头也不回的大步迈去。
这边的陈氏,见丈夫一句告别的话也没说就走了,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边哭边追向沈文霆。
沈文霆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不会掉眼泪,都说男儿流血不流泪。母亲去世的时候,他那样悲伤,却也没有掉下眼泪。
可如今只是和妻子暂别,他的泪水,竟夺眶而出。他不想让妻子看见他不舍的眼泪,便只是挥了挥手。没有停下脚步。
陈氏凄声呐喊着丈夫的名字,踉跄着跌倒在地上。
“文霆……”
“文霆,你要保重……”
兰芝和李伯,也留下酸楚的泪水。一左一右扶起陈氏,安慰道:“夫人,老爷很快就会回来的,夫人不要伤心了……”
“是啊少夫人,少爷很快就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