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李安拍的马屁,李寿心中竟生出某种难以言说的不真实感,他一脸玩味的瞥了瞥全程袖手旁观的李安,冷冷的出言警告道:“念你年轻识浅,此番不与你计较,若敢再犯,定严惩不贷!”说着,随手将武昌候主动上交的五千两银票丢给站在李安身旁的吴天德。
吴天德与李寿之间隔着一个李安,而李寿却刻意越过李安,将银票丢给了吴天德,其意不言自明。
面对李寿的不满,李安无奈叹息一声,躬身行礼道:“卑职平生从未见过这般场面,露了怯,多谢大人不罚之恩。”
前世生活在和谐社会里,李安何曾见过这等场面,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这在李安从前生活的世界里,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正因为此,他才在事发时做出了想要逃跑的举动,上述举动,不过是一名初来乍到的小白的本能反应罢了。
李寿见李安认错态度良好,便不再与他计较,他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回衙门里交差吧。”
“是!”
李安与吴天德对视一眼,后者一脸苦笑的拍了拍李安的肩膀,以示安慰。
回到衙门之后,李安与吴天德在李寿的带领下,直奔由北镇抚司署理的诏狱行去。
三人并肩来到诏狱大门外,李安却无论如何都不愿再往里走,上午随吴天德见识了监牢里的恐怖情景之后,李安再不愿踏进诏狱半步。
诏狱监牢太过阴森恐怖,置身其中犹如身处幽冥地狱一般。
单是听到犯人犹如鬼哭狼嚎般的哀嚎声,就已经令李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再看到犯人受刑的场面之后,李安当即被惊得寒毛直竖,险些将胆汁给吐了出来。
方岳已在诏狱门前等候多时,见李安准备上前行礼,他却率先开了口,示意李安免礼,旋即一脸笑意的拍了拍李安的肩膀,道:“好小子,年纪轻轻便学会了借势,有前途。”
李安一脸尴尬的笑了笑,旋即越过方岳,看向在方岳身后负手而立的男人。
“卑职见过同知大人。”李安主动上前行礼。
江湖海生得大腹便便,与李安心目中的锦衣卫形象严重不符,看着不像锦衣卫,反倒像个土财主。
江湖海上前一步,凑近李安,淡淡的开口,道:“你虽为李忠之子,却不类父,不及多矣。”
入职第一天便江湖海摆了一道,如今又听他当众这般嘲讽自己,令李安本就不爽的心情更加恶劣了三分,但他深知形势比人强的道理,于是强忍下心中的不快,沉声问道:“大人何出此言?”
江湖海凑近李安,附耳说道:“你爹每每行事,何曾借过他人之势?又何须借他人之势?”
说罢,他直视着李安的双眼,一脸不屑的冷哼一声,旋即又换了一副面孔,当众说道:“李安差事办的不错,未来可期,故人之子,理当多加照拂才是。”
“大人深明大义,卑职钦佩不已。”方岳当即表态道:“卑职定当谨记大人教诲,悉心栽培故人之子。”
其实江湖海的言外之意是:自此以后,我与李忠的恩怨,一笔勾销,我江湖海是真小人,但不做伪君子,我为难你李安一次,但绝不会为难你第二次,你尽管放心便是。
李安十分准确的接收到了江湖海传来的信息,于是躬身行礼道:“谢大人。”
“嗯。”江湖海点点头,先一步离开了诏狱。
李安与江湖海当着众人的面演了一出冰释前嫌的戏码,作为吃瓜群众的李寿表示,还是宫外好啊,除了办案之外,还有戏看。
李安与江湖海的戏码演完了,终于轮到李寿登场了。
李寿将人犯与银票一同交给方岳,交了差事,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方岳一脸疑惑的看着李寿,问道:“还有事?”
李寿撇撇嘴,旋即伸出右手,道:“我等拼了性命,办了这么大的案子,难道没有嘉奖吗?”
“啊?”方岳一脸黑线,心道:“锦衣卫出门办案,发财全凭个人本事,何来嘉奖一说啊?”
“这是明抢啊。”方岳心如死灰,强撑着笑脸,硬着头皮道:“有。。。有嘉奖。”说着,将尚未捂热乎的五千两银票一分为二,分出两千五百两,递给李寿。
“还没捂热乎,就少了两千五百两!真真羞煞我也!”方岳欲哭无泪。
自打上任指挥佥事以来,方岳还从未有过如今日这般憋屈过,刚刚挨了二十大板,这会儿又送出去两千五百两银票,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李寿接过银票,眨眨眼,喜道:“发财了。”
方岳现在只想尽快将李寿这尊瘟神给送走,于是强撑着病体,一瘸一拐的将喜形于色的李寿一行送出了诏狱,叮嘱道:“天色不早了,你等各自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