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秀一听不回来了,竟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说实在的这里环境太考验人了。
三人回到教室把自己的被子打好包,拎起行李去学校门口和他们回合。
方海明给双方简单介绍了一下,对方十三个人八男五女,领头的是一个叫刘文超的男生,偏分头,长的文质彬彬的,就是有点儿谁也瞧不上的劲儿,总是仰着头用鼻孔看人。听方海明说他家里的叔叔是他们那个区的委会副主任。
刘文超撇他们三人一眼,“你们跟着可以但是要服从命令听指挥,我们是去帮着那些老百姓接受新事物改掉陈旧坏习惯的。到时候我们除了演讲还会给他们表演歌曲和样板戏,这样可以让他们更快记住和接受。你们没问题吧?”说完看着他们等着回答。
权秀表情一亮,“我们也要表演吗!我会唱好多红歌,还会唱《红灯记》!”她以前就喜欢,加上这两年经常在收音机里听到,词都背熟了……
刘文超看看她白净的小脸儿满意的点点头,“既然如此,到时候就让你演铁梅。”
他旁边的两个女生脸色一变,可以明显看出不高兴了。
两人同时心想,组长怎么这样,来时说好的她们轮流演铁梅的,现在让这个小丫头演了,她们演什么?
可惜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们的不满,十六个人去接待点说了一下,接待点给他们安排了一个人带着他们去了城郊的源溪村。
之所以去源溪村,是因为这个接待人员的姥姥家就是那个村的,对那里比较熟悉。
一行人先坐公交车再倒马车,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才到,权秀觉得屁股都不是自己的了,都没有知觉了,下马车的时候腿一软差点坐地上,幸好薛明把她架住了。
缓了缓才跟着众人往大队部去,到了大队部他们拿出介绍信,说明了来意受到了几个大队干部的热烈欢迎。(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
权秀看大队长笑不达眼的样子,心里不定怎么骂他们闲得蛋疼呢……
中午在大队部吃了一顿饭,下午大队长召集所有社员聚集在打谷场。刘文超和两个男生首先给大家演讲了一番又喊了口号。接下来她们几个女生唱歌,他们一起跳了忠字舞。围着的村民有的也跟着一起唱或跳,气氛还是很融洽的。之后她们又分别表演了节目,权秀唱了一首《我爱北京天安门》下面会唱的都跟着一起唱了……
晚上他们分别住在了村民家里,权秀和其中一个女生住在一个屋。这个女生叫杨晓丽,短发圆脸眼睛很大就是鼻子有些塌,不过整体挺耐看的。这一天接触下来,感觉她挺开朗大方的,比其他四个女生好相处。
两个人聊了会天刚要睡下,就被一声尖叫吓了一跳!俩人赶紧把衣服穿上走了出去,发现她们借住的这家人也出来了,看到她俩笑着打了声招呼。
尖叫号哭声不断传来,她们走到这家女主人身边,杨晓丽问道:“婶子这是怎么了?”这大晚上的怪吓人的。
大婶看了她一眼道:“老陈家儿媳妇又生了个小妮儿,这是第三个了,她男人上个月修水库被石头砸死了,这个孩子是遗腹子,她婆婆以为能给儿子留个后,谁知道今天生了,又是个妮儿……”
叹了口气又道:“估计婆媳俩是在打架吧。”她没说的是,陈家老婆子说过,再是个女孩儿就把孩子扔尿盆里淹死!这两个小姑娘毕竟是外人,这种丑事让她们知道了不好。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哭嚎声一直没停。主人家的男人们好像习以为常一样都回屋睡觉了。院子里就剩下主人家婆媳俩和权秀他们四个女人。
婆媳俩打开门往外走,婆婆回头道:“你们两个小妮儿回屋里去睡了吧,我们俩过去看看。”这哭声都破了声了,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权秀和杨晓丽对视一眼,“我们一起去看看吧,看有没有我们能帮上忙的。”说着不等她们拒绝,就跟了上去。
婆媳俩看她们跟上来了,也不好拒绝。
几个人来到隔了三户的一户人家,院子门口已经围满了人,他们一起来的十几个人都在人群里面。
大队长正在院子里阴沉着脸,屋里传来女人伤心欲绝的哭声,一个老太太坐在院子中间的地上拍着腿哭“哎呀我命苦啊——我好好的儿子说没就没了——个丧门星不给我儿子留个后,生了一窝赔钱货!我是亲奶奶我弄死她怎么了?你们管的着吗!那后河坑里死孩子多了去了——”
“住嘴!现在是新社会了,杀人是犯法的!”大队长黑着脸打断她,胸口剧烈起伏着。
心说这话是能乱说的吗!那弄死女婴的都是偷偷摸摸的,你抓不着也没办法,可没你这么大动静!明知道今天京城来人了还给他找事!
刘文超他们脸色都不好了,好吗!今天下午刚宣传了男女平等,晚上就整这事儿,这是都不带过夜的啊!
权秀脸都气白了,这可是人命!还是自己的亲孙女说弄死就弄死!比杀人犯更可怕!你不想要送人也行啊!她上辈子也就在故事书上看到过这种事。她们村再重男轻女也就是不让上学多让干点活儿,真没有直接上手要命的……这里也不是偏远山区啊?咋有这么胆大妄为的人呢!
就见老太太被大队长吼了也不惧,梗着脖子道:“说啥呢,啥就杀人犯了!她爸都是我生的!我可是她亲奶奶!”老太太一脸不服,早几年不经常有管教孩子手重了打死的,刚生出来还没成人呢养不养的大还两说呢,怎么就犯法了?
刘文超不等大队长再说话,挤到前面大声说:“现在该做的是把这个杀人犯捆了,送去公安局,杀人偿命!这样冥顽不灵的人跟她说再多也没用。”
陈婆子眼一瞪蹭的站起来,“你是从哪冒出来的玩意儿,我们大队的事儿跟你有啥关系!你算老几!”说着就要上手往他扑过去!
大队长和旁边看热闹的人手快,一把架住了她,“这是京城来的同志!你真是失心疯了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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