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起时,就有人起身收拾行李。稍倾又有人来至两个孩子跟前,解下捆于柱后的绳结,又丢给了他们两个地瓜,看着他们吃完后,即押着两人上了马车。
马蹄声声,天地苍茫。
依然是一车的窒闷,一路的无话,疾驰的向前赶着路。
因着听说今天就会进入山西境内,两个孩子心下都有些沉重。
柳双离倒还没什么,她关心的是秦思扬。虽然男孩表面如常的寒着张脸,但一年多的相处下来,她已多少能从男孩眉宇间的闪动,猜出了他心中深深压抑着的不安的情绪。
柳双离想去宽尉男孩,但同样被束缚着的她,根本无力动弹,又如何能有所动作。
天上的太阳,遵循着它的规律,慢慢升起至最高点后,又缓缓向西滑落。
看着天色又要暗下来了,也不知这一天里,他们是几时几刻入的山西。
看向车窗外,但见云厚天阴,太阳还没落下西山,暮色即已在天边显现。
前方炊烟袅袅,似有一处村落。看来今晚不用再露宿野外了。
已奔劳多日的一车人见此,均现在出了欣喜之色。
一车加两个孩子共二十人,黄昏时分来到了一处小小的村落。
走进村子看去,房屋稀疏,隔了好几十步才有一户人家。每户人家都只是一间小小的土屋,显然没有一户人家能容得下他们这么多人。
众人一番商议之后,决定分开人家来借宿。一身病弱的五堂主自愿留在车上过夜,不想去为难村人。其他人见说,也不强求。一行中年经最小的那位十三堂主见此,就自告奔勇的留了下来陪他五哥。
如此,一车二十人,留下五堂主和十三堂主守车,其他人分散了去向村人借宿。
柳双离和秦思扬由那粗壮的六堂主和十堂主沈晗定带着,去最近的一户人家借宿。
因为不便在村人面前捆绑,他们松开了一直捆在两个孩子身后的绳索,由那六堂主一手捏着一人,向最前的土屋走去。
也直到这时,两个孩子才被沈晗定告知,这位六堂主姓彭名仲明,没有取字。
四人来至土屋前,沈晗定当先一步去拍门,过了片刻,门‘咯吱’一声打开,探出头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见四人装束奇特,不住的打量,不敢大开屋门。
沈晗定抱拳道:“老人家,我们是过路的客商,因急着赶路,错过了宿头,不得不在此借宿一晚,还请婆婆收留,再赠些吃的。我们会如数付给银子的。”
老妇见他说得客气,看着又不想坏人,这才点点头开了大门,让他们进了屋里。
屋里也就两间房,老妇人收拾了一间给他们住,又找来了几块麦饼出来。麦饼虽粗黑,但四人都是吃过苦的又都饿了,也没嫌弃,几口就都吃完了。
柳双离见土屋里,只住着老妇一人,奇道:“婆婆,这屋里只有你一人吗?”
老妇叹了口气道:“这北地边境的,哪还剩得下几个人。我儿子、媳妇还有孙子都跑了,我老婆子人老了跑不动,不想跟着连累儿孙们,就留下来了。这蒙人几时再来抢,咱就几时把这老命给他们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