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只要小王氏稍微梨花带雨,就心有不忍的苏瑞文这次如同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任小王氏和李氏如何痛哭,他都一言不发。
小王氏哭了一阵,依然等不到苏瑞文主动来安慰自己。她深吸两口气,在心里重新做了一番考量,只能转了语气,自己主动跟苏瑞文服软。
“老爷。”小王氏从李氏身边走开,她满面泪痕地走到苏瑞文面前,“老爷今日如何这样大的火?李妈妈犯了什么错,您尽管罚她抄佛经就是了,为何要动这样的酷刑。”
“妾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都要护着自己的乳母,可捉贼拿赃,李妈妈到底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老爷能否告知一二。让妾、让李妈妈都死个明白啊。”小王氏说话的语气已经柔下来不少,她尽量让自己每句话都不带一点火气。
小王氏不那样理直气壮、咄咄逼人,苏瑞文心中的怒火便稍微往下降了一些。
他始终宠爱了小王氏这些年,对她既有源于发妻王娴静感情的寄托,又有少妻老夫的疼惜。因此,即使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苏瑞文还是试图替小王氏再开脱一次。
他问道:“你可记得昨日你是因何才惊了胎像,突然腹痛?”
提及孩子,小王氏目光恨恨地望向房中的人。
她昨日到今日已经想得十分清楚,她腹中两个孩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没了。没有人刻意谋划,小王氏打死也不相信。可这个谋划之人,显然极其介意自己有嫡亲孩子一事,而且此人有机会与自己朝夕相处,并还要有些能耐,能搞到那种特殊的药材。
小王氏记得,李大夫说过,那药似乎是前朝宫中才有的。
介意、能耐,几点加起来,最符合的显然就是……
小王氏目光恨恨地望向苏蔓玖。
苏蔓玖感觉到小王氏的目光,一脸无所畏惧地望了回去。甚至,她表情中,还有一丝隐藏的欢愉。
那一点点的欢愉,足以让小王氏理智尽失。
“妾一直以来都十分看重腹中孩子,也努力调养身子。只是妾管着苏府诺大个内院,总有力不从心之时。前些日子,因为妾屡次赴宴未曾带上家中女儿的缘故,蔓玖与我有些矛盾。这次盛宴,妾担心一点不周全就引得家中不和,因此妾便着急了些,这才惊了胎儿。”
若不是这接连两日的刺激,小王氏绝对不会这样不管不顾地将事情往苏蔓玖身上牵扯。可今日,就在方才,苏蔓玖那抹笑意分明就在向她耀武扬威。
小王氏再也不能忍了!
听了小王氏的话,苏瑞文压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滑胎是蔓玖的错了?”
苏陌素看一眼苏瑞文的脸色,知道她父亲已经是盛怒的边缘了。
果然,小王氏只不过微微点了点头,苏瑞文就是重重一拍桌子:“一派胡言!”
苏瑞文的盛怒终于让小王氏清醒过来。她想起了她这夫君平日里对嫡女的维护。
纵使是百般不甘,千般不愿,小王氏还是只能先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她忙否认道:“妾不是怪蔓玖。妾的意思是,妾近日着实有些心力交瘁了。”
“哼。”苏瑞文冷哼一声,质问道,“我看你不是因为蔓玖,不是因为宴客之事心力交瘁,而是你自己院子里的事让你百般烦恼吧?”
“甚至,你烦恼的不是如何管理你的院子,你烦恼的不过是如何隐瞒我、隐瞒外人你院中那些肮脏事吧!”苏瑞文的话语掷地有声。
他从未对小王氏这般嘲讽过,即便是今日早间的一番质问,苏瑞文话语中也只有愤怒,而没有这样的嘲讽。
小王氏心中一凉。
她身后的两个贴身丫鬟却是忙低下头。她们心中无比后悔,无比希望此刻自己没有陪在小王氏身边。
听她们老爷的话,分明今日夫人就要出事,说不定还要说的就是那件事。
李妈妈的行为,除了小王氏自己不知,她院中这些丫鬟其实都是早就知道的。
两个大丫鬟知道今日已经不妙,她们若不在此,或还可装作不知情逃过去,可如今人在这里,分明是无论如何选择,都要陪着这傻夫人一起受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