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正好是周末,郑翼晨身为李轩的铁哥们,自然要过去捧场,他早上七点就起床,洗刷完毕,穿戴整齐,下楼后就看到餐桌上摆着一个吃剩半碗粥的碗,显然李轩早已吃完早餐出门。
看来他对自己的首次楼盘出售,还是很紧张的。
幸福里小区,一栋栋华丽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红砖绿瓦,芳草萋萋,四处张灯结彩。
郑翼晨到幸福里小区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守门人王成才见到他,一脸憨厚的笑容,指引着车子停在一个显眼的停车位,打开车门恭迎郑翼晨下车。
“老王,你们李总在哪里?”
王成才见郑翼晨还记得他的名字,兴奋的脸色通红,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冒出来,仿佛吃了指天椒一般:“李总在售楼处,我……我带你过去。”
“不必了,我认识路,自己去就行,今天是楼盘发售的首日,肯定会很忙,你坚守岗位即可。”
王成才唯唯应了一句,转身返回门卫室,郑翼晨并没有急着前往售楼处找李轩,立在原地,蹙眉瞭望对门的“幸运里”。
对面同样选在今天发售楼盘,也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论排场绝对胜过“幸福里”一筹,特别是门前竖起一根十多米长的竹竿,挂着一串足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响的炮仗,十分夺人眼球。
郭垒亮明显要跟李轩杠上了,郑翼晨心有预感:今天过得不会太平。
找到李轩的时候,他正在和佘成刚商量事情,对售楼处的员工下达指令,郑翼晨听了几句,觉得无聊,就自己走出售楼处。
一人走过来拍拍郑翼晨的肩膀,郑翼晨回头一望,看见一张笑脸,还以一笑,说道:“胡工头,原来是你。穿成这样,我差点认不出来。”
胡工头今天并没有穿着难看的工人制服,也没有戴上标志性的黄色头盔,西装笔挺,黑白交杂的头发梳的亮油油,套用一句俗话,便是苍蝇停在上头都会劈叉滑倒。
胡工头挠挠头:“我老胡穿龙袍也不像太子,让郑医生你见笑了。不过这套衣服,是李总专门找人给我们订做的,不穿也说不过去。”
郑翼晨往后一望,这才发现不止胡工头,后面还是三十多个穿着正装的人,黑黝黝的脸蛋,搭配雪白的衬衫,脸上带着拘谨的憨笑,看上去十分别扭。
郑翼晨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发现都是上次见到的工地的工人。
他们本不该出现在这个隆重的场合,一般来说,大楼建好之后,就没这些工人的事了,他们毕竟是幕后工作者,苦活脏活都揽着干,却注定无法享受台前的光鲜亮丽。
郑翼晨有些犯迷糊,不知道演的是哪出戏,问道:“该不会是李轩这个混蛋,人手不够,叫你们客串做礼仪人员,招待客户吧?如果真是这样,他这个老总也太过分了,多亏你们日夜赶工,‘幸福里’楼盘才能如期竣工,忙了好几个月,好不容易有的休息,他居然还叫你们在这里工作,我要臭骂他几句才行。”
郑翼晨越说越气,要真是这样的话,李轩这事做得太不地道了!
胡工头急忙拉住准备冲进去找李轩理论的郑翼晨,连连摆手说道:“郑医生,你误会了,我们今天来不是工作。”
“那你们是过来做什么的?”
“我们今天的身份……是买楼的客户!”
“什么?”
“李总叫我们过来,是邀请我们作为顾客,成为这个小区第一批选楼入住的居民!”
胡工头见郑翼晨神色懵懂,爽朗一笑,他理解郑翼晨的反应,事实上,他一开始听到李轩说这话,何尝不是半天没法回过神来。
胡工头耐心跟郑翼晨解释李轩的想法,他们在工地打工的人,背井离乡,闯荡多年,向来是哪里有需要,就跑到哪里去工作,吃住都在工地,一直没有一个安稳的窝,老婆孩子都搁在老家,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面,日子过的十分艰苦。
这些人嘴上不说,偶尔夜深人静,孤枕难眠时,未尝不感到凄苦难耐。
乡下人凭着一股血性,跑到城里打工挣钱,颠沛流离大半生,虚耗了最宝贵的年华,却始终举步维艰,被城市所排斥,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多年之后,也不会结束。
一个乡下人,想要在城里扎根,实在是太过艰难了!
胡工头这些人也是一样,在他们勤劳的工作下,一座座高楼大厦拔地而起,美轮美奂,可他们却没有一瓦遮头,不能不说是天大的讽刺。
李轩给了胡工头等人,立足于一个城市的根本: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他要让胡工头他们成为第一批入住“幸福里”的居民。“幸福里”小区的楼盘计划,本身就是为了底层的居民服务,营造一种真正的幸福感,住房大部分都是七十平方到八十平方的规格,两房一厅一卫一阳台,价钱也很便宜,每平方五千元,还包括了装修。这个房价,大约是G市四年前的房价,对大多数人来说,这个价钱十分低廉,但也不是胡工头他们负担的起的。
李轩力排众议,特意为他们推出了一个员工优惠价,半价出售,换言之每平方的价钱,已经跌到两千五百块一平方,比一些三线城市的房价还便宜,只要交三万的首付,就能分期付款。
李轩提供的优惠还不止于此,他郑重承诺,随着胡工头等人在公司年限的增加,每个月要支付的房钱也会相对减少,好比今年需要每个月支付一千五百的房钱,下一年每个月只要付一千四百即可,剩下的一百由公司垫付,依次类推,到了第二年,就交一千三……
郑翼晨眉头一扬:“你们答应了没有?”
胡工头和身后的工友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七嘴八舌回答着郑翼晨提出的问题。
“那还用问?当然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