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走近留观病房,一个严厉地斥责声从留观病房里传出来,“你他妈的速度不能快一些吗?这是在救人,你这么慢跟杀人没什么区别?让开,我来。”
是许近阳的声音。
靠近一看,只见许近阳正弯腰给一个病人做心肺复苏按压,神情凝重,额间早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好一会之后,病床边的心电监护仪上从直线变成了一条跳动的曲线。
许近阳长吁一口气,随即,转头看向身旁的实习医生,目光凌厉,“心肺复苏每分钟的按压至少处于八十到一百,深度大于五厘米,如果四分钟内,患者没有恢复心跳会如何?”
“患者会出现脑损伤。”
许近阳脸色阴沉至极,声音冰寒透顶,“超过十分钟呢?”
实习医生咽了咽唾沫,“……患者脑组织的损失不可逆转……”
许近阳冷笑一声快速打断,寒眸中尽是愤怒,“你他妈的还知道脑损伤和脑组织损失不可逆转,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最基本的心肺复苏都做不好,你还是医学生吗?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学过心肺复苏的人都做得比你好。我不管你是靠什么关系来这里来实习的,明天请你离开急诊科。急诊是救人的地方,不是杀人的地方。”
说完,转身。
恰好,此时程沐抬眸,视线不偏不倚同许近阳对上。
目光停留了片刻,赶紧收回。
许近阳走到门口,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问,“你盐水挂完了?”
程沐讷讷地“嗯”了一声。
“准备回去是吗?”
“对。”
“好,我送你,顺便出去抽根烟。”
。
袅袅的烟,顺着微风缓慢地勾出波浪线的曲线升腾起来。
很快,一根烟抽完。
许近阳并不着急掐灭,而是捻着烟蒂看着火苗继续燃烧,目光扫了一眼程沐,唇边浮现出一丝冷笑,“戏看完了,有什么想说的吗?”
程沐自认理亏,埋头沉默。
许近阳伸手掐灭烟,又点燃一根,猛地吸了好几口,才开口,声音像浮萍一般飘忽不定,“生命其实挺脆弱的,可能因为一次小小的感冒发烧,亦或者一场突如而来的意外,就可能没了。急诊很多时候都是在跟死神搏斗,你赢了就能救活一个,输了,死神就会带走一个。刚才那个实习生是院长的远方亲戚,靠关系才进七院的,结果你也看见了,连最简单的心肺复苏都做不好,要不是我正好撞见,刚才那个病人可能就被死神带走了。”
程沐继续沉默。
好一会后,她才轻轻抬眸,看向身旁斜靠在树下抽烟的许近阳。
此时,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许近阳身上。
微风轻轻摇曳着许近阳身后的树枝,带着一阵簌簌地轻响,稍稍有些暗香浮动月黄昏的意味。
。
周五下午,图书馆新购一批次医学图书,得在下周一前完成图书的归类与放置,于是周末得安排相关老师加班。
程沐被分配到周日,同做义工的时间冲突了,索性打电话给周校长把这周义工时间提到周六。
刚巧,童宁约她今晚去欧尚超市,顺便可以买一些学习用品和糖果给孩子们。
隔天一早,周六。
程沐乘最早的城郊公交抵到岳岙村。
下了公交车,还需要走了二十多分钟,才能到关爱聋哑学校。
三年前,在一次关爱聋哑人公益活动中,程沐意外认识了活动的发起人,也是关爱聋哑学校的校长周俪老师。
从周校长口中得知,关爱聋哑学校紧缺会手语的义工。
于是,她便主动申请,每周日过来做义工。
刚好,她会手语,而且还考取了初级手语证书。
过去三年,只要有时间,每周日她都会过来做义工,到傍晚才离开。
刚进学校大门,立马有十几个学生一窝蜂似地冲出教室,兴奋奔向程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