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自有恶人磨,有仗着家世显赫欺压良善的,也有仗着身手高强为虎作伥的,更有那贪图钱财损人利己的,平日里作孽多端,惹的天怒人怨,自己却不会自觉警醒、痛改前非,终会落得个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的凄凉下场。真可谓,一饮一啄,莫非天定啊。
话说刘大头跟刘华打了个时间差,在周四晚上放了定。第二天,也就是周五下午,在秦殇与刘华两人吃饭时,太阳就已经落山了,刘家村里气氛诡异,其余人家都是大门紧闭,如果有人到这些人家去看,会惊奇的发现这么早他们竟然全都睡下了。只有村长刘大头家与刘华家张灯结彩,不过诡异的是两家大门口挂着的灯笼是白色,里面却是红烛。门口贴的对联也是左边用红纸,右边用白纸,横批是红纸白字。不明白的还以为两家是既过白事,又过红事呢。
在太阳最后一丝光线刚被西边的黑云吞没之际,村里的阴阳先生带着刘大头以及八个阳气旺盛的青年汉子、还有三个负责吹奏单鼓、单号、单唢呐的男子,抬着红色的轿子,挑着白色的灯笼和挂拉,带着全副金灯执事,伴随着阴阳先生摄魂铃的叮铃声,以及走三步撒一把花红纸钱时“阴间续缘、阳人避退”的沙哑喊声,浩浩荡荡又阴森无比的往刘华家而去。
刘母早已经为刘丽梳妆打扮好,给刘丽穿了一件大红的凤披霞冠,脸上涂的青白,诡异的是婚衣竟是纸做的,刘丽也是目光呆滞,任由刘母摆布。待见得刘大头的迎亲队伍到来后,刘母便在阴阳先生的指示下,将刘丽送上花轿,由刘大头等人带着准备齐全的金银元宝、花楼斗子等纸活向刘大头家而去,而刘母却是大声哭嚎着追出屋外,完全不是办喜事的氛围。
迎亲队伍到得刘能家东边婚房后,将一应物事陈列于刘大头儿子的牌位前。只见喜房里供奉了“百份”全神,对面炕上设矮桌,供“新郎”牌位,前设苹果、龙凤喜饼若干盘。并有大红花一朵,下缀缎带上书:“新郎”字样。这刘大头准备倒是齐全,不说今晚迎娶之事安排的井井有条,就连明天日高搭大棚、宴请亲友、门前亮轿等物事也已经准备完毕,看来的确是下了一番功夫。
喜轿到达后,一位脸带笑意、相貌奇丑、约60岁左右的娶亲太太将刘丽搀了出来,引入喜房炕上的供桌旁,与“新郎”照片并列,随后拿出了一根红绳,一头系在刘丽手腕,一头穿过“新郎”照片挽了个蝴蝶结,又拿出红、黄两色的绸布放在刘丽和“新郎”前。娶亲太太给全神“百份”上了香叩了首,拉着刘丽拜了天地。这时,刘大头又差人端来“合杯酒”、“子孙饺子”、“长寿面”等物,娶亲太太一一喂刘丽吃了点后,就将剩下的供在了“新郎”牌位之前。
做完这些,那娶亲太太便操着沙哑尖细的嗓音对刘丽说:“新娘子,今天是‘新郎’刘二牛的头七,晚上他会来与你圆房的,你不要怕,让他好好吃喝一顿,毕竟你们拜过堂,已经算夫妻了。”说完看着刘丽呆滞的样子“嘎嘎嘎”的笑了几声,让人听的毛骨悚然。
这时,外面又响起了锣鼓声和唢呐声,那阴阳先生竖起两道白色大帐,点燃了一盏油灯,一来是表示拜堂成功,二来是引导刘二牛头七魂魄归来。而这正是秦殇与刘华在进村后听到的声音,由于他家就是村口第一家,所以两人先跑回了刘华家。
到门口一看庭院的布置,两人便知道恐怕是来晚了。急忙冲进去,只见刘母神色黯然的跌坐在炕头,刘华双目含泪的扶起刘母,急迫的说道:“妈,妹妹呢,妹妹呢?”
刘母回过神来,见是刘华,便嚎啕大哭,说道:“小华,妈对不起你和小丽啊,她已经被接到二牛家了。”
刘华心里一惊,长叹一声,跌跌撞撞的向外奔去,秦殇急忙跟了上去。
到得刘大头家,秦殇一看院子里挂起的帐子、点燃的油灯等物,就知道现在已经晚了,恐怕已经拜过了天地,刘二牛的魂魄晚上无论如何都会找刘丽的。这冥婚一般都是已经死了的男女双方结姻,可是这刘大头竟然让活人与自己的儿子结姻,不顾别家女儿的死活,实在是可恶至极。
失魂落魄的刘华看到了院子里的刘大头,冲了上去揪住他的衣领,朝他喝到:“刘大头,我妹妹哪去了?你做这么缺德的事你不得好死!”
刘大头被刘华凶神恶煞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一把打掉刘华的手,说道:“现在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而且是跟你妈商量好的,我不跟你计较,现在赶快给我滚出去。”说着招呼院子里几个小伙子就要将刘华拖出去。
“慢着!”一声突兀的喝声将刘大头等人震住,见说话的是一个长相白净、身材瘦弱,升高175左右的年轻人,刘大头知道他是跟刘华一起的,便说道:“小子,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不要这么没有规矩啊,赶紧滚蛋。”说着上前推了秦殇一把。
可是令他惊奇的是他干了几十年农活,手里力道也很大竟然没有推动这个年轻人,吃惊之余也是用上了全力,哪只这小子竟像一堵墙一般纹丝不动,嘴上还挂着嘲笑的弧度斜眼看着他,这让他很没面子。
于是一发狠,对院子里几个汉子说:“这小子也是来闹事的,把他们赶出去!”几人便上前拉胳膊的拉胳膊,拉腿的拉腿,要把秦殇也拖出去,却还是挪不动半分,这让几人心里暗惊不已。
这时那阴阳先生说话了:“小兄弟是有本事的人,不要跟乡下人计较了。今晚是刘二牛大喜的日子,也是他头七回魂的日子,生人是需要回避的。死者为大,小兄弟还是不要逆天而行了,快回去吧!”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显得特别冠冕堂皇,好像秦殇真的是小孩子在胡闹一样。
秦殇看向那阴阳先生,只见其人面色蜡黄,年龄在60岁左右,脸上一丝肉都没有,像干尸一般,一对三角眼在夜色中显得特别黑亮,虽然是同行,但他说的话让秦殇嗤笑不已:“老家伙,你说我逆天而行,真是可笑,你作为村里的阴阳先生,难道不知道活人与死人配冥婚才是天理不容吗,你不为乡里乡亲谋利就罢了,还反过来助纣为虐,倒行逆施,也配在这里说我吗?”
那阴阳先生听得秦殇说完,一对三角眼已经是恶光绽放,似是要择人而噬一般,老脸涨的通红,没说话只是狠狠的盯着秦殇,但是隐藏在宽大袖子中的右手却拿了一个草扎的小人,嘴里不动声色的念叨着什么。
他的小动作被秦殇一丝不落的看在了眼里,但是秦殇却丝毫不惧,这阴阳先生的耍的些许伎俩在自己面前简直是班门弄斧,下一刻秦殇感觉到有些头晕,全身无力,心口像刀搅般疼痛。知道是眼前这个三角眼的家伙搞的鬼,也不惊慌,暗暗打开全身窍穴,将真元凝聚为破邪符附于身上,全身不适之感尽去。反观那阴阳先生,袖口中的草人瞬间化为一团火爆裂开来,烧得他一阵乱跳,模样及其滑稽。
随后,他阴测测的对秦殇说道:“没想到你原来也是同道中人啊,今天你自己找死就不要怪我欺负后辈了。”说完也不待秦殇回话,拿起手中的桃木剑横于胸前,口中念道:“拜请桃木大剑神,降下人间天地巡,人人害吾汝不怕,小法祭飞剑,打杀恶人命无存,吾奉飞剑老祖敕,神兵火急如律令。咄!”说完挑起早已准备好的一张符咒,像秦殇打来,在空中就已经开始燃烧。
秦殇面无表情,瞬间将左手拇指用其余四指捏住,用右手一拖,形成宝瓶印,口中低声念道:“天护身,地护身,十二元辰护我身,灵官老爷护满身。年护身,月护身,日护身,时护身,金甲层层护满身。谨请北斗七星南斗六郎急护吾身。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竟是想以阴阳术法对阴阳术法,不在真元灵力上占便宜。只见他这护身咒一念,全身金光一闪,瞬间气势如山岳般巍峨。阴阳先生的符咒打过来只是火光一闪随即便湮灭为飞灰,秦殇轻轻一笑道:“老家伙,有点能耐,但在我跟前恐怕还是不够看。”
那阴阳先生见秦殇法力隐隐还在自己之上,心中更是大惊,想他六岁就开始跟随师父学艺,40岁出师,眼前这小子不过18岁,就打娘胎里学起也不会有这么高的道行啊,如果今天不能毁了他,假以时日,自己恐怕死无葬身之地啊。想到这里,目光一凌,眼中阴狠之色大盛,将桃木剑插在背后,左手从屁股后面摘下一个古旧的摄魂铃,开始当啷当啷的摇晃起来,右手拇指掐着中指,结成摄魂印,遥指秦殇,口中阴阳怪气的念了一段口诀,只见摄魂铃阴气大盛,隐隐有鬼哭狼嚎之声传来。此刻,阴阳先生嘴角泛起了笑意,因为这是他师傅留给他最厉害、也是最阴险的一招,轻者污人魂魄,重者直接将其魂魄收入摄魂铃中,他料想此招一出,定能叫秦殇瞬间毙命。
秦殇此刻也感觉神魂动摇,似要被强行剥夺一般,知道是摄魂铃以铃音配以极阴煞气污染魂魄,这老家伙明显是要置自己于死地啊,未免日后结下因果,自己也不必再留手了,当即用乾坤戒中的混沌之气将摄魂铃中的厉鬼阴魂瞬间收取炼化,又唤醒破邪剑发出嗡嗡的声音反击过去。
下一刻,那阴阳先生手中的摄魂铃当的一声裂开了一道口子,瞬间黯淡无光,而他也是口喷鲜血,捂着眼睛惨叫到:“我的眼睛啊,我的眼睛……”原来那摄魂铃是老家伙用心神祭炼几十年的宝贝,与其神魂相连,被秦殇击破后,自己心神遭受重创,加之摄魂铃中所豢养的厉鬼恶魄被秦殇强行抽取,所以遭到了反噬,毁了一身道行,瞎了一双眼睛。
此刻秦殇在众人眼中已是神仙般的人物,没看见方圆10里最牛的阴阳先生都被废了吗,众人都是低着头,动也不敢动,生怕被秦殇迁怒。
秦殇刚要说话,却见月光被乌云遮蔽,一阵阴森之气突兀升起,心里一惊,朝众人喊道:“都去西边房间里待着,快,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