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阁里,杏儿面露惊艳的望着自家小姐,嘴里啧啧夸赞,“小姐真是太好看了,小姐是奴婢见过的最美的人。”
申郡碧捏着杏黄色帕子低声笑了笑,眸光闪亮,对着铜镜瞧了又瞧,镜中的人儿粉面桃腮,肌肤细凝如脂,双眉修长如画,尤其那一双乌黑的大眼里,荡漾着一汪清水,令人移不开目。
淡紫色衣裙,身上披着白色轻纱,腰间水蓝丝软烟罗丝带紧紧的束住细腰,愈发显得不堪一握。
盈盈一笑,芳华万千,优雅而又高贵。
如此装扮,她极其满意,微微的点了点头,轻笑道,“嘴巴儿越发的甜了,定是偷了蜜抹上的。”
杏儿见主子高兴,一阵欢悦,面上却佯装伤心,“小姐可真是冤枉奴婢了,奴婢只恨嘴笨,都想不出话儿赞美小姐了,小姐的美岂是奴婢三言两语就能说出来的?奴婢只怕玷污了小姐呢。”
申郡碧哼了一声,嗤笑道,“给你点河水,你还就泛滥了,当真是抹了蜜的了,时候不早了,该出门了,可不能让如姬等的太久了,她今儿个可是专门请了我去的。”
杏儿忙上前搀了主子的手臂,谄笑道,“蓝小姐对您真真如亲姐妹一般的,样样儿都把小姐放在心里头,就连咱们的丞相夫人也对您赞不绝口呢,咱们全京城的小姐们,哪个也比不上咱们小姐。”
明知杏儿是在故意讨好自己,但申郡碧仍是很开心,丞相千金的座上客,哪个又能越过她去呢?莫说丞相夫人,就连蓝丞相不是也亲口赞过她的么?
她扶着杏儿的手出了碧水阁的门,一路到了二门上,早有四个婆子并软轿在门口等着了。
她缓步上前,低低的柔声道,“有劳妈妈们了。”
四个老婆子面上都带着赞赏不已的微笑,整个申盛侯府里,也就二小姐对她们如此礼遇,每每都会说一声有劳或者谢谢,虽是一句话的事,却让她们永记在心,自然也觉得这位二小姐不但平易近人,还温顺和善。
一个婆子上前撩了轿帘,“二小姐小心。”
申郡碧对她微微一笑,低头进了轿子,才刚坐稳,就听到有人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她心头微颤,抬眸望向不远处,但见祖父正缓缓走过来,与祖父并行的还有一位翩翩公子。
她不敢多看,急忙又弯着身子钻出了轿子,徐徐行至祖父跟前,屈膝行礼,“祖父。”
申冀面色微冷,沉声道,“还不快拜见五殿下?”
申郡碧吃了一惊,这才想起这位公子正是前日与二皇子一起来过府里的五皇子,遂急忙行礼,“叩见五殿下,慢待五殿下,还请五殿下赎罪。”
段南骁温和的笑了笑,“二小姐不必多礼,这一大清早的,二小姐是要出门吗?”
申郡碧不自禁的咬了咬牙,低低的嗯了一声。
申冀脸上已带了浓浓的不善,冷声道,“你祖母不是让你在屋里头抄书么?怎么已经抄完了吗?”
申郡碧顿感不妙,却又不能不说实话,遂低声道,“还没抄完,前几日蓝小姐下的帖子邀请孙女儿去丞相府做客,祖母觉得现在推辞不去有些说不过去,遂许我今日出门,等回来后再多抄一些。”
申冀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冷冷的哼了哼,“你这是在拿丞相府压我么?”
申郡碧大惊失色,双膝颤巍巍的跪倒在地上,急的声泣泪下,“祖父,碧儿万不敢存有此念,蓝小姐与碧儿乃闺中好友,邀请孙女儿前去,碧儿原说不去的,祖父,碧儿,碧儿真的没有这个意思,请祖父千万莫要生气。”
申冀心中愈发恼怒,眼见着宫中几位皇子都已成人,皇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皇宫政变一触即发,他只盼着能独善其身,至于京中权贵,他恨不能都远远的离开了去,谁知道她竟还敢当着五皇子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岂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段南骁乌黑的眸子里闪过淡淡笑意,劝道,“老侯爷不必动怒,闺中好友相邀自是不能违约的,再说了,素闻丞相府的这位蓝小姐才貌双全,乃是一等一的妙人儿,与二小姐这样的美人儿感情如此好,乃是好事,侯爷何必生气?”
申冀心里一沉,怒火却烧的更加旺了,望着申郡碧的双眸似是要喷出一股子火来,语气更是冷的像冰一般,“去祠堂里面壁思过。”
申郡碧大惊,抬起一双泪汪汪的眼,更加的楚楚可怜,“祖父……”
这一生低唤千转百回,直叫的人心头发软,却不知正是在申冀的心头上浇了一把油。
申冀挥袖怒吼道,“难道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么?”
申郡碧有些呆怔,实在不知道哪里又冒犯了祖父,可她心里也明白,当着五皇子的面,她若再多说一句话,只会得到更严重的惩罚,遂低了头应道,“是,祖父。”
申冀已转了身,迎着段南骁,“五殿下,请。”
段南骁眉角微挑,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申郡碧,也转过身跟着申冀去了。
申郡碧恨得两眼冒火,尖细的指甲狠狠的扎进手心里,同样是申盛侯府的嫡亲小姐,为何她要受这样的对待?如果是申郡姝呢?祖父还会不会也这般惩罚她?也这般当着众人的面不给她留半分的脸面吗?
她恨得心底里能拧出血水来,但她面上却只带着清清淡淡的委屈,又夹着些柔弱,使得所见之人无不为之动容。
她缓缓的转过身去,扶着杏儿的手,却仍是不忘朝四个老婆子说了句,“谢谢几位妈妈,妈妈们辛苦了,还请把轿子送回去吧。”
她眼角下挂着一滴泪,泫然若泣,直看的人心都碎了。
几个老婆子更觉得这位二小姐善良,受了这样的惩罚还不忘对她们说一声谢谢,她们实在想不通老侯爷为何要这般对二小姐呢。
申郡碧低头的瞬间已将几人的神情瞧在眼里,扶了杏儿的手直奔祠堂。
杏儿吓得脸都白了,紧紧的搀着主子的手,颤声问道,“小姐,奴婢去请二夫人吧?二夫人自会去找老夫人的,二夫人怎舍得您跪祠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