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罗妈妈气极了,猛的上前一步,抬手向天上指着,“二小姐,举头三尺有神明,《绣天剑舞》还在王妃的桌上摆着呢,您让奴婢的表妹替您办差,如今她死了,您便推的一干二净,您这是要过河拆桥么?奴婢倒要问一句,二小姐,陈妈妈到底是因何而死呢?”
姚氏伸手拉了拉申郡碧将她挡在后头,讥讽的瞪一眼罗妈妈,“罗妈妈,您有什么证据证明陈妈妈是在替碧儿做事呢?她一心想巴结碧儿,自己偷偷的寻了本什么东西给王妃总去,自以为替碧儿办了件好事好回来邀功,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被自己的主子知道了,又不知道挨了什么惩罚,这才无颜苟活上吊死了。罗妈妈,王妃是派你问案来了么?还是派你来管咱们申盛侯府的家务事了呢?”
她三言两语便将整件事的责任都推到陈妈妈身上,又将陈妈妈的死栽赃给申郡茹。
纵然早就知晓这对母女是何等不要脸的货色,申郡茹还是禁不住被狠狠的气了一把,这样毒辣的母女,前世的她竟然半点没瞧出来,还奉若神明,果然是眼瞎耳聋了。
她挑眉看看罗妈妈,淡淡的望向姚氏,不急不缓的道,“既然大家都说陈妈妈攀高枝的人,二婶,那我倒要问一句,陈妈妈因何会选上二姐姐呢?我大姐姐乃金夏国第一美女加才女,美名在外,日后的前程自是不可估量,陈妈妈理应去巴结讨好大姐姐才对呀?可为何偏偏去讨好一次次拒绝她的二姐姐呢?难道她知道二姐姐会成为二皇子妃?”
不等姚氏反应,她缓缓的转过头来,直直的望着谭氏,颇有些威胁意味的道,“祖母,庆王妃寿辰那一日发生的事您还记得吧?”
她寒眸凝霜,面色沉静如水,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如一把重锤砸在众人心里,激起无数的涟漪。
众人禁不住纷纷猜测五小姐话里的意思,难道陈妈妈是提前洞知了二皇子与二小姐的私情吗?更或者说是撞见了什么不该撞见的事,所以才得此下场。
一时间,望向申郡碧的目光都多了几分质疑。
谭氏眉角微微跳了跳,一股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她知道申郡茹指的是二皇子出现在束高阁的事,二皇子可不希望这件事传出去,可眼下不但多了个气愤难平的罗妈妈,还有两位宫里派来的嬷嬷,申郡茹若真将这件事说出来,岂不得罪了二皇子?
姚氏与申郡碧同样紧张起来,若因这件事惹得二皇子不高兴,那申郡碧嫁过去还有好日子吗?更要紧的是万一坏了二皇子的名声,皇帝大怒,那千秋大业岂不受到重创?
姚氏狠狠的瞪视着申郡茹,她还真是小瞧了这个无依无靠的小庶女,正如碧儿所说,申郡茹的确变了,与以前那个唯唯诺诺毫无主见的小弱女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到底是什么使得申郡茹发生了彻底的改变呢?猎场受伤的事吗?
姚氏来不及多想,面色缓了缓,摆出一副温柔慈善的样子,软言细语,“茹儿,你身上还没好利索,为了这些下头人生气不值得,你先回房歇着,难道你还不相信祖母么?”
申郡茹身形晃了晃,目中浮上一层泪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极其艰难的苦笑,低低的道,“我自是信祖母的,可如果我的信任要用这两个丫头的命来换,那我宁肯谁都不信,这些年来,她们两个不离不弃的陪着我照顾我,若我连她们的性命都保不住,那我还活着做什么?”
双眸蓄满泪水,面色凄楚,她柔弱的像是一片叶子,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其吹走。
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动容,能豁出性命保身边的奴婢,天底下又有几个?
而紧紧的跟在申郡茹身边的申郡姝心头亦是猛的一震,深深的望着眼前这个病弱的庶妹,这么多年来,她身为长姐,对待自己的妹妹,所做还不如两个奴婢。
跪在地上的墨青第一次见五小姐敢站在这么多人跟前说这些硬气的话,而且还是为她和黄烛两个,当下感动的热泪盈眶,跪爬着到了申郡茹跟前,连连磕头。
精明的罗妈妈怎听不出个所以然来,转身走到申郡茹跟前,屈膝行礼,“奴婢见过五小姐,奴婢替表妹向五小姐赔不是,还请五小姐不计前嫌,莫让表妹死的太冤。”
申郡茹虚弱的笑了笑,“罗妈妈客气了,您也瞧见了,祖母与二婶认定是我的丫头逼死了陈妈妈,等这两个丫头死了,陈妈妈就走的明白了。”
不能再让申郡茹说下去了,谭氏倏然站起身,冷硬而又强悍的喝道,“五小姐生病了,说的都是糊涂话,来人,快把五小姐送回去。陈妈妈上吊的事还有疑点,暂且先将这两个丫头关到柴房里去。”
守在谭氏身侧的两个老婆子飞奔到申郡茹跟前,不由分说架起申郡茹就要走。
申郡姝尖叫一声,挡在申郡茹前头,“祖母,五妹妹身上还有伤,她们会把五妹妹弄伤的。”
谭氏却来不及管这许多事,再让申郡茹说下去,只会更难收场,先把申郡茹弄走再说,所以她并未阻止两个婆子的粗鲁。
“且慢。”罗妈妈高声喊道,“既然老夫人审不清这桩事,那也不必多说了,表妹冤死,我绝不会让她这么不明不白就死了。人都死了,那就去京兆尹府说一说吧。”
陈妈妈不过是申盛侯府里一个奴婢,她这个做主子的不愿追究,谁还能把这事捅到京兆尹府里去?她堂堂一个申盛侯府的当家人,还不能处置一个死了的奴婢吗?
谭氏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罗妈妈欺人太甚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越想越觉得正理都在自己这一头,遂厉声沉喝道,“罗妈妈,请你记得自己的身份,纵然你是庆王妃跟前的大红人,纵然你是陈妈妈的表姐,但陈妈妈终究是我们申盛侯府的人,她是生是死还轮不到你来管。”